这一切发生过后,地上一片狼藉,周梓瑛就站在狼藉的后面,冲着周臻焱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现在还觉得优秀吗?”
他说完,从脚边捡起一块还没完全碎掉的盘子,扯过校服下摆子仔仔细细地擦干净,接着高高举过头顶,在所有的视线中像是要发泄什么一般把它狠狠地摔向了地面。
巨大的碎裂声砰地一声响起,穿着职业套装的女秘书在一旁挂断联系这家餐厅老板的电话以后,接着赶来制止了要拨打电话的服务生,周梓瑛从这一地的狼藉中抬起头来,望向周臻焱的目光暴戾又凶恶,“周臻焱,你真觉得自己是个东西啊?”
男人的眼神彻底变了,站在他旁边的利欧从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人露出这样冰冷的表情,他咽了咽唾沫,问道:“老板,怎么办?”
“不要弄骨折。”
“好嘞。”
戴墨镜的男人朝前方的少年冲了过去,速度很快,周梓瑛脑中瞬间警铃大作,下意识就朝前面挥出了拳头,但却被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捏住了手腕,周梓瑛想挣脱,可是成年人的力气根本不是十几岁的孩子比得了的,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他挥出了另一只拳头,但那只捏着他的手掌在往后发力,轻而易举地就把他整条手臂拐到了背后。
周梓瑛痛得面色扭曲,还没反应过来,身后袭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的身体猛地一下按在了地上。
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背后,手臂被无情地向后扭去,周梓瑛半张脸都贴着地面,咬着牙疼得嘴唇泛白。
人群已经被驱散,餐厅里只剩下了几个人,周臻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没有管西装上的污渍,慢慢地走到周梓瑛的脸前,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抬起一只脚,踩在了周梓瑛的脸上。
周臻焱垂下眼,漫不经心地道:“是我的儿子,很有胆量。”
冰凉冷硬的皮鞋底碾压着地上人的脸,“但是欠调教。”
“利欧,把人带回去。”
戴着墨镜的人抬起头刚想回答,耳边却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他和周臻焱同时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地上有一只正在振动的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后,周臻焱微微一愣。
这部手机是周梓瑛的,在被利欧摔下去的时候从校服的口袋里滑出来的,玻璃窗外,夜色与霓虹交织,这个时间这个点,是谁给自己打的电话,他最清楚不过。
“周臻焱……你知道你怕什么吗?”
脚腕上猛然传来疼痛,周臻焱下意识抬起脚,周梓瑛趁两个人分神之际,忍着手臂的剧痛单手撑起身体,朝手机的方向弓腰冲了过去,一下子摔在了手机附近。
他抓起手机,滑动屏幕接听电话,按下了免提键,把手机举起来,对着周臻焱笑。
“你最怕的……也是最恨的……就是我妈。”
春末的天亮得很早,路上全是上学的学生,冯诚辉急匆匆地跑到小区门口,一只手搭在周梓瑛肩膀上歇气,“眷属,你说我闹钟今天怎么就是没响呢?”
周梓瑛淡淡地摘下耳机,“可能是聋了吧。”
冯诚辉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盼我点儿好。”
周梓瑛家的小区离学校近一点,没什么特殊情况每天都默认在周梓瑛家小区门口碰头,再花十五分钟走到学校去,但今天冯诚辉来晚了,两人去对面挤了公交,肩并肩站在一排。
“我问你。”周梓瑛看着窗外,“父母离婚了,在孩子不同意的情况下,父亲强行要孩子跟着他法律上可行吗?”
“啊?”冯诚辉从游戏中抬起头来,“什么意思?你问我?”
周梓瑛偏过头去看他,“当然是问你了,你父母都是律师啊。”
“就算是这样我就一定知道吗……你也太刻板印象了。”冯诚辉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还真知道,“你刚才说的这个叫做变更抚养权……如果双方达成协议是可以变更的,如果协议不成,母亲又有能力抚养孩子,孩子也愿意追随母亲……法院是不予准许变更抚养权的。”
冯诚辉说完周梓瑛没有答话,只是把目光又移向了窗外。周梓瑛家里的事冯诚辉全知道,他隐约有了感觉周梓瑛为什么会这么问,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在小区门口见到他时他身上会散发出来比平时更压抑的阴暗气息。
“你不用担心……”冯诚辉蠢蛋一个,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说出来的话也磕磕绊绊的,但意思很清楚,“你和展老师不会出问题的,就算是你爸爸……他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周梓瑛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觉得冯诚辉的想法和自己是一样的。
昨天他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家里,只因为他接起了展辰玉的电话。周臻焱那种阶层的人本应该没有弱点,有也不会暴露,但周梓瑛一直都很清楚,他们母子是他的耻辱是他人生中想抹去的污点,倘若有一天真的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他和他的妈妈可以赌上所有,但周臻焱不行,他的牵绊太多太多了,他害怕展辰玉真的会发疯,这就是他的弱点,二中上个月高一年级的月考成绩下来了,周梓瑛全年级第一。
高一没分班,二中会在公示板上公示全年级前五十的全科成绩。周梓瑛的文科,数学英语语文都在第一,理科之中只有物理以一分之差败给了冯诚辉。
不过虽然冯诚辉物理拿了第一,但他的英语稀烂。不仅英语稀烂,文科和语文也很差,硬生生把排名拖到刚刚五十名,回家又要被骂得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