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宸苍白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不用揣着你的滤镜美化我,传言没错,我在颠覆建立在异能基础上的世界,是不折不扣的疯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仁慈?”
“呵,是不是等我伪装的假面破碎,你才老实?那就……”
“闭嘴!”郁灼拽着舒宸胳膊的手掌更加用力,如果舒宸是普通人,横竖得打急救电话去治疗粉碎性骨折。
舒宸似笑非笑,对智械的失控并不在意——郁灼的情绪有些过于丰富了,和扭捏的小姑娘一样,擅长多愁善感,给他平白生出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他轻轻撩开郁灼的掌控,“你要失望了,得不到答案的。或者,现在是得不到答案的。”
“走吧。别打扰我颠覆世界的进展。”
“既然这样……”郁灼红了眼,松开舒宸的手化掌为拳,直击舒宸面门,“你真以为我任你摆布,不敢杀你?!”
“凭什么?我还想问你凭什么!凭什么你还把我放在不对等的位置?!”
——他明明都放下最初的想法,安分地在舒宸身边了。
——他明明想过放弃自由广阔世界,只局限在舒宸给他的方寸一角的。
凭什么舒宸无动于衷,面对自己的事情作无关的看客,只让他一个智械承担波澜起伏的喜怒?
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身份调换了,智械郁灼好像才是能够爱恨的人类,而人类舒宸则更像没有感情的空洞造物。
呼啸的铁拳划过舒宸脸颊,扬起的风拂过几缕银发,舒宸没有丝毫退让,蔚蓝眼眸一点没眨,直视着郁灼的攻击在毫厘之间偏转方向,随后发出一声嗤笑:
“呵,至于么,演技真差。”
“是,你有病,我也没正常多少,竟然还不可控制地寄希望于你,我是什么很贱的智械?”郁灼恼羞成怒,甩手向门外走去。
舒宸望着郁灼的背影,低声缓缓道:“如果一定要追问理由的话……”
“我只是在对抗我的宿命。”
人类存亡、帝国延续乃至异能者的未来,其实对舒宸来说都无关紧要,他折起手腕袖口,凝视着浓重的黑雾——他只是为了他自己。
这只关乎他一个人的渺小宿命,他只是想为自己抗争试试。天灾降临后人类群体的命运对他而言太过沉重,他没兴趣做救世的圣母。
他只是个在洪尘中撞击命运,逆着航道妄图改变自身结局的愚人而已。
就和他从下城区走到今天一样,他不满所谓的命中注定,不想让自己局限于被划定好的牢笼。如果黑雾尽头是注定的湮灭,异能者生为祭器也是不可更改的悲剧,灾后人类重建的文明也是场笑话……
那他就承载残忍的真相,来场追寻解法的豪赌。
宿命?郁灼的脚步停滞了微小的一瞬,可最终,还是按捺着自己的冲动,没有回头。
……
帝国的拥护者碍于舒宸的恐怖实力,机智地选择了明哲保身,暂时积蓄力量以更好地处决舒宸这个叛徒。
暴力压制下的强权岌岌可危,舒宸对待这股暗潮采取了不允许,不追溯,不打压的态度。
“文恩统领!我们还要蜗居于地下吗?就算叛徒压制异能的发展,我们也保存了帝国探索队的精锐,大不了鱼死网破,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最近安分一点。”文恩统领左眼缠着一圈纱布,用另一只眼怒视下属,“别做送人头的事。别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强大的智械。”
文恩的手搭上残缺的独眼,“该死的,那个疯子,造出了魔鬼!现在我们的对手不止是顶尖的异能者,还有一个他造出的人形兵器。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别忘了上次强攻的教训!”
“可……我们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能给同伴报仇?凯德殿下对我们都有恩,我们怎么能让他死不瞑目?!”
“等等,让我想想。现在异能者的培养遭受限制,每一个战力对我们来说都很宝贵,妈的,凯德殿下怎么会引狼入室,给舒宸那个该死的狗东西留下窃权机会?早知道我就应该坚持自己的看法,提前把他扼杀在下城区!!!”
统领的黑发在短期内冒出白灰,下水道传来的臭味提醒着他们现在的处境,他轻轻叹了口气,“再等等吧,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如果等不到的话……”
“报告!统领!我们安插的探子传来了最新消息!!”
“统领,有最新进展,舒宸果真丧心病狂,想在十天后在玛斯亚广场举行加冕仪式,现在他的野心终于暴露了,他想要称王称帝,让所有人臣服于他的魔掌下!”
“怪不得,怪不得他要限制异能者的发展,听人说他研究出了人造异能的方法,他想要垄断异能,成为唯一的王!好恶毒的心思!”
“垄断异能吗……”文恩统领自言自语,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违和,“异能者在天灾遍地的年代不可或缺,如果异能者得不到发展,人类定会迎来惨烈的灭绝。”
异种,诡域,哪怕是低等级的灾难出现在主城区,对人类来说都说灭顶之灾,现存的秩序架构在异能者维护的基础上,代表人类的精英——异能者队伍若是没落,那便是整个人类的末日。
文恩统领单眼露出决绝的眼神,“我们不能再放任他了,如果我们还找不到更好的机会,那就在加冕仪式上给予他重击!!”
“就算会付出惨烈的代价,就算我们无人生还,我们也要阻止他!加冕仪式?就让他的加冕仪式成为他的送葬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