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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反目成仇(第2页)

祭足拿出事先写好的废立表章,请众人签字画押,使人呈于昭公,言曰:“宋人以重兵护送公子突归国,臣等不能事君矣。”又自作密书,秘密送达昭公。书中言道:“主公之立,实非先君之意,乃臣祭足力争得之。今宋囚臣而纳突,要臣以盟,臣恐身死无益于君,已口许之。今宋兵将要及郑,群臣畏宋之强,协谋往迎。主公不若暂时避位,容臣乘间再图迎复。若违此言,日落臣死!”

郑昭公接了表文及密书,自知孤立无助,与夫人妫姬抱头痛哭一阵,逃奔卫国去了。

九月己亥日,祭足奉公子突即位,是为郑厉公。大小政事,皆决之于祭足。祭足以女嫁雍纠,谓之雍姬。厉公记起前约,拜雍纠为大夫,甚为宠信。

厉公因祭足而立,祭足在宋,位高权重,国人赖已安服。唯公子亹、公子仪二人,心怀不平。又恐厉公加害,是月,公子亹奔蔡(国),公子仪奔陈(国)。

宋庄公闻公子突做了国君,遣人致书称贺,顺便索取三城,及百璧、黄金并岁输谷物。厉公召祭足商议,祭足不知厉公作何是想,默不作声。厉公沉不住气,自言道:“当初急于得国,宋乘机敲诈勒索,孤不敢不从。今寡人刚刚继位,就来讨债,若依其言,府库一空矣。况嗣位之始,便失三城,岂不贻笑邻国!”

祭足曰:“主公所虑甚是。但我既允割地三城,若不割,我无信也。能否这样,‘辞以人心未定,恐割地生变,愿以三城之贡赋,代输于宋’。至于白璧和黄金,与其三分之一,余之婉言拒之。岁输谷数,请以来年为始。”

郑厉公曰:“诺!”遂作书报之宋庄公,先贡上白璧三十双,黄金三千镒,其三城贡赋,约定冬初交纳。

宋庄公见郑厉公不遵诺言,大怒曰:“突死而孤生之,突贫贱而孤富贵之,区区所许,乃子忽之物,于突何干,而敢吝惜?”说毕,遣使往郑,坐索所许之物。且立要交割三城,不愿输赋。

郑厉公无奈,又与祭足商议,再贡去谷二万钟。宋使去而复来,传言“若不满所许之数,要祭足自来回话”。

祭足对厉公说道:“宋受我先君大德,未报分毫。今乃恃立君之功,贪求无厌,且出言无礼,不可听也,臣请出使齐、鲁二国,求其婉转。”

厉公曰:“齐、鲁肯为郑婉转乎?”

祭足曰:“往年我先君伐许伐宋,无役不与齐、鲁同事。况鲁侯之立,我先君出力不小。即使齐不为郑说话,鲁肯定为郑效力。”

厉公曰:“婉转之策何在?”

祭足曰:“当初华督弑君而立宋庄公,我先君与齐、鲁,并受贿赂,玉成其事。鲁受其郜之大鼎,我国亦受商彝

彝:即彝器,也称“尊彝”。古代青铜器中礼器的通称。。今当诉告齐、鲁,以商彝还宋。宋庄公追想前情,必愧而自止。”

厉公大喜曰:“寡人闻卿之言,如梦初醒。”即遣使带着礼币,分头往齐、鲁二国,告立新君,且诉以宋人忘恩背德,索取不休之事。

齐僖公因攻戎之战,子忽有大功焉,故而对子忽心存感激,欲以次女文姜妻之。虽然子忽坚辞,到底齐侯心内还偏向他一分。今日郑国废忽立突,齐侯自然不喜。对郑使说道:“昭公何罪,为尔等所废?为尔君者不亦难乎?寡人当亲率诸侯,相见于城下。”礼币俱不受。

使者还报厉公,厉公大惊,谓祭足曰:“齐侯责我,必有干戈之事,何以待之?”

祭足曰:“臣请搜兵简乘,预作准备,至则迎,又何惧焉!”

鲁桓公则不然,与昭公素无瓜葛,闻郑使之言,笑曰:“昔者,宋君行贿于敝邑,只用一鼎。今得郑贿已多,犹未满意乎?寡人择日亲自去宋,为贵国说项。”说毕,当真遣公子柔往宋,订期相会。

宋庄公曰:“既然鲁君有言相订,寡人当躬造鲁境,岂肯烦君远来?”

公子柔回国复命,鲁桓公再遣人往约,再三斟酌,在扶钟为会。会上,鲁桓公代郑厉公向宋庄公致谢,并请求宋庄公宽限郑厉公所许之物。

宋庄公曰:“郑君受寡人之恩深矣,就好像是鸡卵,寡人抱而孵之,所许酬劳,出于他的本心。今归国篡位,翻脸不认账,寡人深恨之。”

鲁桓公曰:“大国泽被郑国,郑岂敢忘?但因登基不久,府库空虚,一时未得如约。然迟速之间,绝不负君。此事寡人可以担保。”

宋庄公又曰:“金玉之物,或以府库不充为辞。像三城交割,只在片言,何以不决?”

鲁桓公曰:“郑君惧失守故土,贻笑列国,愿以赋代之。闻已纳粟万钟矣。”

宋庄公曰:“两万钟之入,原在岁输数内,与三城无涉。况所许诸物,完未及半。今日尚且如此,异日事冷,寡人问谁去讨?唯君早为寡人图之。”

鲁桓公见宋桓公十分固执,怏怏而罢。

鲁桓公归国,即遣公子柔使郑,致宋庄公不肯相宽之语。郑厉公又遣大夫雍纠捧着商彝,呈上鲁庄公,言:“此乃宋国故物,寡君不敢擅留,请纳还宋府库,以当三城。更进白璧三十双,黄金两千镒,求君侯善言解释。”

鲁桓公本不想再插手此事,但经不住郑使再三恳求,只得亲至宋国,约定庄公于谷邱之地相会。二君相见礼毕,鲁桓公又代郑厉公致不安之意,呈上郑使所送之白璧、黄金。

鲁桓公曰:“君谓郑所许之物,完未及半。寡人正言责郑,郑才勉力输纳。”

宋庄公不仅不谢,反问道:“三城何日交割?”

鲁桓公曰:“郑国之土地,乃先人所遗,郑厉公不敢以私恩之故,轻弃封疆。今奉一物,可以相抵。”说毕,即命左右将黄锦袱包裹一物,高高捧着,跪献于宋庄公之前。

宋庄公启袱视看,乃是商彝一物,为当初自己窃国,贿郑之物,勃然变色,佯为不知问:“此物何用?”

鲁桓公见宋庄公故意装傻,心中已有不悦之意,忍气说道:“此上国故府之珍,郑先君庄公,向曾效力于上国,蒙上国赐以重器,藏为世宝,嗣君不敢自爱,仍归上国。望念当年郑庄公相助之恩,割三城之事,您就免了吧。”

宋庄公见提起旧事,不觉两颊发赤,应曰:“往事寡人已忘之矣,将归问之故府。”

话刚落音,嬖人来报:“燕君朝宋,驾到谷邱。”

宋庄公正无台阶可下,闻之喜道:“有请!”

鲁桓公欲避之,宋庄公曰:“燕使亲来敝地,必有要事相商,贤君理当一见。”

燕君来到大帐,与二君问礼已毕,诉称:“地邻于齐,常被齐国侵伐,寡人恳请二君出面,与齐讲和,以保社稷。”

宋庄公转面对着鲁桓公说道:“寡人这里,无话可说,不知贤君允否?”

鲁桓公曰:“齐与纪世仇,常有袭纪之心,而纪,寡人之附国也。君若为燕求和,寡人亦愿为纪乞好,各修和睦,免动干戈。”

宋庄公曰:“诺。”遂与鲁、燕二君结盟于谷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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