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妲窈闻言倒也并不自哀,只道了句,“这次或是仓促了些,待下?次定做得再好些。”
她已?在葭菉巷用过膳了,便?没有动筷,只坐在次席上,给李淮泽步菜,时?不时?还道些家常闲语。
“这个?时?节的春笋是最嫩的,爽口又好吃。”
“香椿是我同阿红去摘的,昨儿个?下?午摘回?来的,也是时?令菜了。”
“子润哥哥觉得这鸡肉如何?下?次去买只老母鸡来,给你炖汤补身子。”
…
除了至亲的母后与公主,这世上显少有人,能与李淮泽同坐在一张膳桌上。
且就算是她们?二人在,也会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哪里会说这些日常生?活中的细枝末节?
李淮泽其实很不习惯,剑眉紧蹙,原本想要让她莫再出?声,可望着眼前桌上的美味佳肴,又觉得吃人嘴短,不该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左右好像也并不排斥,便?也干脆没有制止。
大?多是尤妲窈在说,李淮泽在听。
偶尔她也会将话头牵到药膳,病情,去外养生?之事上,李淮泽便?也耐着性子简短答了。
放了筷,收了碗,尤妲窈极有眼力见地?递上块拭嘴的巾帕。
虽说这几日他没在京中,可尤妲窈也没闲着,虽说表哥否决了她在仙客来歌唱的的法子,可她总觉得歌舞这几项技艺,今后早晚都能用得上,所以决意将这两样功夫捡起来,已?在院中开?嗓练了好几日歌,压了好几日筋了。
眼见他此时?精神尚好,尤妲窈这才小心?翼翼提及了这桩迫在眉睫的要紧事。
“……说起来,明日就要去仙客来赴宴了,不知子润哥哥可否有什么好主意?我倒也派人去打探了一番那赵琅,可那赵家的家仆口风都很紧,一时?也探听不出?来他有些什么喜好,只晓得他素日从不近女色,也不太出?入烟花柳巷之地?……
怕只怕,我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浪费了子润哥哥那一桌天字号的席面。”
李淮泽脸上微泛红光,大?有中吃饱餍兽的满足感。
他心?情尚好,慵懒接过巾帕轻擦了擦嘴角,一举一动间,尽显矜贵。
“有我在,你怕甚?”
帝王之诺,一言九鼎。
既然答应了要帮忙,那李淮泽也并非空口白话。
尤妲窈不过一介微末女流,想要探听高门?显贵中,涉及世家子弟的隐秘私事,自然是比登天还难,可这些对李淮泽说,不过只需动动指尖而已?。
对于如何应对那赵琅,李淮泽自是心?中有数。
他反手,用指节轻扣了扣桌面,眸底透出?些精光,
“你听好了,明日到了雅间之后,便?这样做……”
尤妲窈侧耳听着,脸上的神情逐渐困惑,直到后头,两条眉毛已?经拧到了一处。
她心?里实在是拿不准,狐疑问道,
“如此……确能可行?”
李淮泽听出?她语中的质疑,剑眉微挑,身子也略微向后靠了靠,淡漠道了句,
“信不过我?无妨,你大?可另请高明。”
尤妲窈眼睫慌乱眨动,连忙摆手,
“不不不,绝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里没谱,怕自己?忘词,又怕中间会出?什么意外……”
未战先怯,此乃兵家大?忌。
若她是个?朝堂上领军打仗的将军,如此行事,若不杀头祭旗,也必要革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