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为救性命,无不可牺牲,更何况这本就是此次上京的目的。
也不是第一次了。
忍着全身蔓延入骨的痛意,裴萝端起碗仰头饮尽。浓烈的苦涩灌入喉口,眼睛蒙上一层雾气。
她把碗放回桌上,迅速拿笔,在金乌坠之后,续写曦微露的具体使用反应。
肺腑处如两股火焰对冲,一蓝一红交缠不息,直入天际……
渐渐地手开始抖,全身筋脉像是硬生生被抽出,如置烈火中,喘不了气,裴萝满头汗,手上仍不停,笔画越来越潦草,到最后一个字落笔,将笔猛地搁下,发出哐当的碰撞声,再也控制不住一口黑血喷出来,眼前一暗,陷入无尽扭曲的世界。
耳边有什么声音响起。
模糊间,有一只手将她拢入一个怀抱,很温暖,裴萝看见了一张脸,很像裴云庭。
她都把自己给毒死了,他才终于肯原谅她,来找她。
都成俩死鬼了,不如就此冰释前嫌吧。
可好,王爷……
再醒来时,迷蒙间看到的却是一条五爪金龙,冷冰冰地看着她。裴萝闭了闭眼,再度睁开,看清坐在床边的人是萧止,他眼里是直白的担忧。
她这才想起来,萧止与裴云庭是表兄弟,容貌上说确有几分相似,所以不是裴云庭来找她,而是他把她抱过来的,而她意识不清,把萧止错认成那个人。
“皇……”
裴萝想坐起来行个礼,萧止伸手,制止了她,手落在她臂上,微微用力。
她的视线下移,明明白白落在他正支着她手臂的手上,让他放开,皇帝却根本不理,坚持将她扶起来坐好,才收回手。
半坐起来,裴萝环顾四周,发现是在居住的屋里,淡淡的血腥气漂浮。
地上有几缕夕阳的光投射进来,暖暖的一片金光,照的人也跟着暖起来,仿佛有根脉自身体里重新生长出来,顺着血液向周身奔流而去。
这说明药量合适,她的药起了作用,裴萝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萧止。
她道:“皇上,阿貍呢?”
“他正在给你煎药。”萧止变得温和,对她说。
“皇上放心,今夜用药后,我来陪皇后娘娘。我已找到办法,定会无恙。”脸色苍白着,眼睛却明亮有神。
“用药?也就是说,用药后皇后也会像你一样?”萧止的目光从她自信的表情上移向她方才吐血的桌子,语调变的不忍,轻声问,“吐那么多血?”
裴萝听出他是心疼,又无法隐瞒,只能说是。
“只有把毒排尽,才能……”她尽力解释。
“朕来。”他突然道,“裴姑娘今夜熬好药后,便好好休息吧,朕会亲自来照顾朕的皇后。”
裴萝再无话,低头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