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田向咬咬牙:“公子是真行!”
“兄长忘了当年廪丘之乱了?午非是容不下?三个孺子,而是留下?他们会给齐国带来无穷后患。”
田向站起来:“向希望君上日后能以更多?善念待人,不说仁义道那些东西?……做人总得有点限度。”
说完“限度”,田向问公子午:“是谁帮君上里外勾连、出谋划策的?”
“是那位燕国太子太傅。”
田向抿嘴,再?问:“弑杀先君,令翊也?动?手了?”
“令翊神射,杀了田忽。”
田向“呵”一声:“自然……她怎么会让燕人杀了齐君,给我们那么大把柄。”
田向对公子午道:“向出去后就先将临淄城封闭,令田卓带人巡视城内,以防生变,再?传令城外田翟守卫都城,把守临淄附近关津要道——希望田翟听从调遣,不出乱子,不然麻烦得很。然后向会劝说诸宗亲、朝臣、将军,带他们一同来面君。君上拿出刚才劝说向的本事劝说他们,事已?至此,想来也?能敷衍过去。对那些不服者,只能先囚了。”
公子午道:“午与兄长说的,都是真心话。”
田向看看他,以臣对君的礼节行礼:“臣也?希望君上说的是真心话。”
随后,田向辞别公子午,往外走去。
公子午叫住他:“我已?令人斩杀令翊。至于燕国太子太傅,兄长一定?有自己的分寸。”
田向再?行礼,走了出去。
此前早些时候·田向府
俞嬴琴声怡然烂漫,让人如见?春风杨柳、清波跃鱼,游春人歌咏欢笑。这是许多?年前阿翁教?她的第一首曲子,又短又欢快,曰《暮春曲》,是据曾晰“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而作。1
听了这样?的曲子,门外伺候的侍女、守卫的侍从,走廊上穿行的仆役,都脸上带了和?悦的笑意。
便是这时,一群执剑穿短褐的人突入相邦府侧门。
令翊对孟敬先生道:“这是先生在弹琴。我听过这个曲子。”
令翊等一边与府内侍从打斗,一边往俞嬴所在的厅堂突进。
田向不在,府内管外事的是门客王渔,管武事的是张满,管家中杂事的是老仆由,三人都得到消息赶过来,令翊已?经带人来到了俞嬴所在的厅堂外面。
摁住琴弦,俞嬴站起,打开厅堂的门。门口站了许多?府内侍从,并有越来越多?的侍从从走廊、从院外奔过来,将令翊和?他的侍从及墨者们围住。
王渔行礼:“上大夫,你看这……”
俞嬴问:“先生是要跟我动?兵戈吗?”
“渔岂敢——”
“我终究是要走的。没必要多?死伤人命,先生让侍从们退了吧。”
王渔道:“可放走上大夫之责,渔等担待不起。上大夫何?妨等一等主君?”
“他在,也?留不住我。”
王渔再?劝:“主君的心思,上大夫肯定?懂得……”
“我知道他,他也?知道我。不会怪你们。”说着?俞嬴撩开两个府内侍从的剑,朝令翊走去。
侍从们又不敢真地伤她,只好接着?围和?挡。
王渔为难,张满也?不知如何?是好,相邦临走说“看好她”,但要留下?上大夫,这事就没法善了,家主和?上大夫……
老仆由叹一口气:“让公子走吧。”
听老仆由说“公子”,王渔和?张满都怔一下?,却也?都明白他说的是谁。张满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