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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老战友(第2页)

阿道夫·希尔

信纸在路明非手中微微颤动,他能够感受到希尔在写下这封信时的决绝与无奈,那种身负重担却依然前行的孤独感,穿越了时间的洪流,直击路明非的心灵深处。

改变这个世界吗,路明非并不觉得自己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他连自己该去做什么都不知道。

“克罗普,除了你,还有其他人还活着吗?”路明非缓缓将信纸重新折叠,塞回信封,抬头问道。

克罗普微微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除了我,还有保罗还活着,不过他十几年前就得了老年痴呆,连他的曾孙女都不记得了,身体也很不好,一直在住院,靠着输液吊着一口气。”

“带我去见他吧……”路明非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即便保罗已经老得记不清一切,但他还是想见见这个曾经的老战友。

克罗普点点头,缓缓起身,在外面找到一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吩咐他开车带他们去医院。

车内,气氛变得沉重起来,路明非靠在车窗边,望着飞驰而过的街景,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时光就如同眼前的风景一般飞流逝。

“汉斯,你现在看上去很迷茫,当初战争结束后我也是这样,不知道该去干什么。”克罗普看着坐在他旁边沉默无言的路明非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你当初留下的那笔钱吗,我后来拿着那笔钱去上了大学,上了慕尼黑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慕尼黑大学教书,保罗则拿着你留下的钱做起了生意,做得还不错,希尔当初出狱的第一笔政治资金就是保罗给的。”

“后来希尔上台,他说为了将来可能会生的事,他要开始疏远我们,后来他确实没有再和我们联系,我们每次都只能在台下看着他的演讲,不过他暗地里还是给了我和其他战友不少帮助,直到那一天他告诉我们你会回来的信息,二战结束后卡特家族聘请我当这里的博物馆馆长,我就这样当了半个世纪的博物馆馆长,一直等待着你的到来。”克罗普将这么多年的经历娓娓道来。

路明非就这样默默的听着,听着这些老友已经走过的路程,只不过他眼中的迷茫却更加深了。

不知不觉中,车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医院门口。

克罗普带着路明非缓缓走进这家医院,直到他们来到一间高级病房的门口,房门缓缓打开,一个青春靓丽的普鲁士少女正巧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头卷曲而金黄,脸上挂着甜美的微笑,眼中闪烁着一种明亮的光芒。

看到克罗普,她的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克罗普爷爷,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曾爷爷,还带你爷爷的一位朋友。”克罗普慈祥地朝她笑了笑,那双苍老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柔和。

“我爷爷的朋友?”少女的目光从克罗普身上移到路明非身上,她明显有些不相信,“这么年轻?克罗普爷爷,你在开玩笑吗?”

她上下打量着路明非,用一种充满疑惑的表情看着克罗普,毕竟眼前的年轻人与她心目中爷爷的朋友形象实在差距太大。

克罗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神秘地笑了笑,然后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内一片静谧,病床上躺着一个几乎枯萎的老人,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皮肤干瘪如同老树皮般褶皱,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瘦削的脸上,让那张疲惫的脸庞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医生说,我爷爷浑身上下的器官都已经衰竭了,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体征。”少女的声音低沉,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

路明非缓缓走到病床前,轻轻握住了那如枯枝般的手,那只手微微颤抖,皮肤冰凉,几乎没有了任何温度。

“保罗是我,汉斯,我来看你了。”路明非的声音很轻。

病床上的老人似乎听到了什么,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中,突然泛起了一丝光芒,当他看清楚眼前的路明非时,那张疲惫的脸庞上,竟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容。

“汉斯……你来了……”老人费力地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眼角却慢慢溢出了泪水。

路明非看着保罗的泪水滑过他的脸颊,心中一阵酸楚,眼前的保罗早已不再是那个年轻的战士,而是一个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人,但在他的心中,这个名字,这张面孔,却永远是他最好的朋友。

然而,路明非很快感受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枯手,开始失去最后的一点温度,旁边心跳检测器上原本剧烈起伏的波纹,开始慢慢变平,保罗原本睁开的眼睛又重新闭上了,不过那张干枯的脸庞上,依旧挂着一丝满足的笑容,在这一刻他终于得到了最终的安宁。

“医生!医生!”看见心跳检测器上变平的波纹,少女的声音变得尖锐,焦急地朝病房外大声喊道,声音中满是恐慌与不安。

克罗普缓缓走向前,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温柔,“保罗其实早就应该死了,但他一直被想要再见你一面的信念吊着,才一直苟延残喘到现在,如今他终于解脱了。”克罗普的语气中带着哀伤,但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路明非只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紧握着那已经冰冷的手,一时之间,他有些无法接受这突然的别离,就在片刻之前,他还希望与保罗再多说几句话,

医生很快赶到病房,然而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医生检查了一下,宣布了保罗的死亡。

没过多久,保罗的家人开始陆续赶到病房,尽管他们早已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但真正面对这一刻,悲伤还是不可避免地在病房里弥漫开来。

路明非依旧沉默地站在病房里,而保罗的家人们围在病床边默默地哭泣,他们眼中的路明非是陌生的,但由于他是克罗普带来的,没人对他的存在提出质疑,只是这场离别的痛苦,似乎只有路明非能真正理解和承受。

葬礼在第二天举行,普鲁士的天空低沉,乌云密布,仿佛连天气也为保罗的离去而哀悼,由于保罗很早之前就是弥留状态,他的家人早就帮他把墓地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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