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执意不肯,长袀也不好强留,扭头对上斜角处的一家当铺,不禁扬唇一笑,又问,“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我店中稍作休息,如何?”
“你店子在哪?”
宝玉心道,真看不出,居然还是个私有企业的老板,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老板不在乎年轻。
长袀指着不远处的当铺示意,“那儿便是。”
事已至此,宝玉也不好再做推脱拒绝,只得点头答应,跟着柳长袀往那家“昌隆当行”走去。
进了店里,柳长袀引着宝玉从前堂入后厅,绕过花园进到内室,一路上,所遇下人皆都朝柳长袀恭敬行礼,口中喊着“少爷”,宝玉猜想这人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自己少有出远门,所以不曾留意。
柳长袀请宝玉落座,自嘲般笑道,“昌隆当铺不过是家族的行业,祖上留下一些基业罢了。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一下人端了茶上来,宝玉等那人退出后才道,“我叫贾宝玉。”
柳长袀显得十分惊讶,在宝玉对面坐下问道,“可是贾府的宝二爷?”
宝玉未想自己名头居然这么般大,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柳长袀却更觉好奇起来,直问,“衔玉而生之事,可是真的?”
宝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看来名声大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块通灵宝玉啊!
宝玉回答了柳长袀的问题,又经不住他想要一睹为快的请求,从衣襟内抠出玉从项圈上取下递给他。
柳长袀双手接了放在手中来回观赏了一番,不住点头惊叹。
将玉还给宝玉,看着他缀回项圈上后将之一起塞入衣襟内,柳长袀眼中萦笑道,“久闻荣国府的二公子实属奇人,今日一见,果真是玲珑剔透,如宝似玉。”
宝玉被他那番不恰当的形容词给狠狠的囧了一下,嘴角硬是没能忍住的弹跳着。
玲珑剔透?宝玉扭过脸撇了撇嘴角,暗自碎念了几句。他是在说那玉还是在说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宝玉坐了一会儿,和柳长袀闲聊了几句后,这才知道这昌隆当铺原来是连锁店铺,在国内各个大小城市都有分号的。心中不免再度感叹,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看他年纪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居然已经接手父辈的事业当家做董事了。
再想到自己的钱庄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有个着落,自己一天天大起来,也不过是终日围着荣国府打转,心里愈发凄凉绝望。
想到这里,宝玉再也坐不住,起身便要告辞。柳长袀苦留不住,只得将他送出去,眼看见轿子走远,这才折回身走进店里。
刚走两步,一人兴冲冲走了进来拉住柳长袀道,“长袀,可打听到了。”
柳长袀大喜过望,忙和那人并肩走进内堂,边走边问,“如今可在何处?”
那人坐下喝了一口茶,也不及喘气便道,“原来是被接进了荣国府一处生活。我说怎么等我去扬州时,已经人去楼空的。”
“荣国府?”柳长袀一怔,忙问,“瑾容,你可确定了,是荣国府?”
瑾容认真道,“自然确定。”
柳长袀不禁摇头叹息,甚感惋惜道,“可惜你来迟了一步。”
瑾容忙起身,“怎么?”
“方才荣国府的贾二公子才从这里离开,你就回来了。这不是可惜是什么。”
“果真如此?”瑾容反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柳长袀道,“我当是什么事,若是这个,你就不必介怀了。既能相遇,也必有再见之时。对了,”话锋随之一转,“那玉环你可收好了,再丢一回,这门亲事可就作罢了。”
柳长袀笑着给瑾容作揖,答道,“是,林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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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回府后,又去贾母跟前说了会话,恰好遇上史湘云等众姐妹正在贾母跟前说笑顽闹,宝玉本想坐坐就走的念头只好随之打消,也跟着一起顽笑了一回,用了晚膳才回房去了。
夜里,宝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想起现代的亲人、朋友不知如今怎样,又想到自己身处在这荣国府内,一切荣华富贵百般恩宠都不过是暂时的,谁也说不准将来会怎么样。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钱庄也连个影都还未成形。
宝玉也自知自己过于急躁。在古代开个钱庄哪有这般容易。不能取信与民是其一,未得后台支持是其二,没有经济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越想越觉无法入睡,宝玉翻起身悄无声息的掀起帘子走出外屋,绕过袭人等人的床铺在一小矮柜前停下,轻轻拉开柜门在里面摸索了半晌,将一包袱取了出来,扭头见袭人还睡着,遂又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回到床边,宝玉将枕头下塞着的一包碎银子取出,将两包物品摊开放在床头,就着月光坐在一旁细细琢磨着。
这些金项圈、翡翠之类的东西,都是平日里别人送了后袭人收着的,宝玉用得甚少,白天旁敲侧击问出了存放地后,晚上便将其取出来另行收好。虽然宝玉自觉这么做有失身份,但若正大光明去拿,则不能将之换成银两了。
掂了掂一块晶莹的翡翠,宝玉心中暗道,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先借来用用,以后赚了钱再赎回来好了。
至于另一包银子,则是宝玉每次出门跟袭人随口要来的二、三十两,揣在荷包里不用回来攒着。
这么粗粗算下来,银子加上那些翡翠、金器等物,总共凑个千来两应该是不成问题了的。
宝玉并不算太熟悉银两在当下的物价概念,只记得以前陪着老妈看红楼时,正巧是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一段,里面好像提到了二十两普通庄家可以过上一年。也不知这些钱加起来够不够开钱庄,况且,现在自己还没有一丝的头绪,可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