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是在他的脸上。
这样的伤痕不仅无损于他刀刻般冷峻的五官,更为他整个人添了分冷锐的霸气,只可惜伤得太重,他的脸显现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残冷,清浅。
“有人出十两银子买你的命,他要你好好的活着,至少,在今年死不了。”
她说得寻常。宫千九的眼皮陡地一跳,“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是她吗?除了她,也许没有人会想他活着。
脑海中掠过一张清秀的面容,他心里忽然暖了暖,强打起精神,定定看着童敏敏。
后者抿唇一笑,露出了可爱的酒窝,“男人,一个深情的男人。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
“不知羞!”
宫千九的眸光黯了黯,面色越发苍白起来,他惨然一笑,“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用钱为我续命……”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蛋一路而下,声音平平,不带任何的感情。
“荷风坊秘制的轻霞胭脂,飘渺居三年一出的粉玉蔻丹,白玉雕彩的铃档,金玉镂风的步摇,再加上这看似制工普通,却是轻纱冰绸,冬暖夏凉的衣裳,你身上的哪一样都价值不菲,这样的女子,岂是十两银子就可以买动。”
他虽然不爱奢华,却眼神极好。
一眼就看破了眼前的小女子,相貌虽不绝美,却有一种其余女子都没有的锐利,浑身的用度看似简单,却每一样都不寻常。
宫千九戒心极强,这样处处透出强烈反差的女人,早已引起了他的危机意识。
就算她救了他,他也不领情。
刀刃舐血的日子过多了,让他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荆棘。
除了像夏侯绛那样简单到透明的小姑娘,在她面前,他可以放下自己全部的戒备,因为知道她的天真,她的无害。
可其余的人,他全不信任。
连最亲的兄妹都可以背叛,还有什么值得信任呢?
“我童敏敏用的东西,不求敢好,但求最贵。但是干事嘛,那就另当别论。哪怕是一枚铜板或者黄金百万的买卖,适当的人出适当的价,合了我的意,自然会做。看着那么小气的男人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姑娘我觉得爽快!”
平常让他掏一个铜板都会让他肉痛三个月,这次十两银子出手,怕是清央羽那家伙现在还在屋子里痛哭流涕吧。
一想到那种可能,童敏敏只觉说不出的痛快。
她明朗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右眉眼角的叶子也飞扬起来,那张脸越发的意气风发,有着闺秀女子没有的大气与夹朗。
她手中的动作迅速起来,三下五除二,褪去他身上破旧的长衫,当精硕饱满的胸膛呈现在她眼前时,一声清锐的口哨声立刻发出。
“喷啧,身材不错。”
纤秀的小手在他胸上摸了一把,她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宫千九立刻不寒而栗,忍不住对她怒目而视,“你手放在哪里的?”
“看病,大夫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你懂不懂?不懂别插话,让人以为你很无知。”她强词夺理,白眼掠去,根本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
一边摸,一边小手还拍两下,口中念念有词:“保养的不错,很有弹性,唔……触感也不错,丝滑如缎,不错不错……”
宫千九怒急交加,剧烈地咳了起来,一口鲜血猛地喷出,染红了地面。
童敏敏眉毛一挑,笑了。
“这口污血终于吐了出来,憋着堆过吧。哈哈……”
小小的包裹打开,药物银针一应俱全,这相貌妖娆的年轻女子半跪在地,小手在上面翻飞着,似乎在配药。
宫千九从没有见过这样厚颜无耻,行事放诞的女子,可恨自己伤痕累累,只剩下半条命,根本没有反杭的余地,只能厉眸冷冷掠向她。
后者却笑的好欢畅,“呵呵,瞧吧,现在精神好多了,都有力气瞪人了,来,张嘴。”
她手里捏着枚晶莹剔透的丸子,哄小孩似地哄着他开口。
可宫千九的嘴却抿地紧紧,根本不让她有分毫可钻的空隙,这年轻女子的面色不由为难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眼波流转。
“莫非,是想让我亲口喂你?我是不介意……我最怕你身子那么虚弱,受不住……”她语气暧昧,叹息连连。
宫千九忽地明白她的意思,红晕轰地烧到耳根。
“童敏敏,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这么羞耻的话也能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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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停停停,别和我来那一套。这么明显的事情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她娇嗔地瞥了眼自己波涛汹涌的胸口,抬眼,眼神锐利凶猛。
“要不要亲自体验体验?”她好心邀请。
“谢了,不必。”他声音虚弱,意兴阑珊,撇过头不想理她。
“那是真可惜了,要不然,我就可以让你领略领略什么叫有容乃大。”童敏敏的笑容极是爽利,话语却放诞不堪。
宫千九无奈张口,看她得意洋洋地把药丸丢进自己嘴里,下意识含住,一股冰凉的感觉登时从小腹升起,蔓延全身,游走着带动一股真气修补着浑身的经脉,疼痛稍去,只觉说不出的熨帖。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好歹出两句声,助助兴。”
她托着腮,乌高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嘴角含着分意味不明的笑。
宫千九根本不想和她说话,这个女人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