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历十二年九月
帝京城里发生了一件不算大事的大事。
邙山公最小的孙子张易寒被发配青州且不赴任任何官职,名为发配实乃囚禁。
这算什么大事?在帝京城里这也算是事?
不过一位公侯家的小纨绔被逐罢了,何至于让大周满朝文武百官大惊失色?
原因很简单,因为下这道命令的是圣旨,是周帝。
大周建国三百余年,这还是皇帝第一次为一个纨绔子弟下旨。
最令世人好奇的是,这位纨绔到底犯了怎样滔天的大罪?何至于让陛下亲自拟了这么一道里里外外透露着怪异的旨意。
要知道年近七十的邙山公舍下一张老脸在金銮殿外跪了一个多时辰,周帝这才念在邙山公的功绩对他孙子往开一面。
没错,这道发配近千余里的圣旨都在往开一面的前提下下的。
但凡知道其中内情的人大都闭口不言,一丝口风都不敢露出。
唯一的消息来自于首辅李庭正。
这位民丰十八年三元及第入朝为官,以眼高绝顶刚正不阿闻名于世老人。
得知旨意之后,三声叹息。
“可惜了。”
“可惜了。”
“着实是可惜了。”
而这件事在内阁与内廷三监的联手镇压之下,很快淡出了世人的视线。
本以为风波就这么过去了,可谁知更为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
在张易寒被发配的第三天,又有一道莫名其妙的旨意下发。
被誉为皇室百年来天赋第一人的小剑仙赵寒亭从赵氏皇族中剔除。
以十六岁弱冠之龄领悟剑意突破九品的武者啊,这等天赋莫说皇族,哪怕整个江湖上往前阅尽两百年都屈指可数,铁板钉钉的六御级人物,就这么从赵氏皇族族谱里划了?
满朝文武不敢深究其中原由,能在帝京城里混的哪个不是老狐狸?这几天帝京有事发生吗?有啊,听说城北的花开了,陛下你要不要赏花去?不赏?没关系,打猎也不是不可以的啊,偶尔放纵一下也是很美滋滋的啊。
据某位官员醉酒后回忆,那几日早朝的时候,一品以下的官员连头都没有抬过。
。。。。。。
七日后,澹州与青州交界处。
一支约莫百人,清一色玄甲的骑兵正朝着青州进发。
别看这骑兵人少,若是有识货的看见这队兵马,怕是得吓得从原地蹦起一丈高不可。
玄甲重骑,当年随太祖征战四方的玄甲重骑啊。
据说里面的骑兵最低都是五品武者,而它的统领更是有九品武者的实力。
当年太祖立朝以后干脆把这支骑兵从朝廷的编制剔出去当成自个儿私兵养了起来,如今这支编制只有千人的骑兵就是皇权的象征,它只接受大周皇帝的直接命令。
骑兵中间是一辆马车,一辆难以让人找出鲜明特点的马车。
令人惊奇的是,玄甲重骑明明担当的是护卫任务,但他们的阵形不像是保卫,反而更像是包围,似乎如果中途发生什么意外,他们第一时间就会向着马车发起冲锋。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已经到达了青州的内部。
玄甲重骑的统领蒙毅策马来到马车前。
想了想,这位官位三品,年过三十却早有九品实力的武将抱起拳头做了个行礼的姿势。
“张小公子,此处已经到青州内部,我等该回去复职了。”
良久,马车里传来一声答复。
“嗯。”
没有任何的客套,没有一丝的敬畏。
这声音嘶哑,疲惫,却意外的年轻。
也该当年轻,毕竟这声音的主人满打满算也只有十六岁。
就是这么个年轻人,就是这样一句可以被论作无礼的回话,但蒙毅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恼怒的意思,只是下令让众骑兵开始撤退。
待到骑兵往返程疾行百步,蒙毅再度抱拳辞别,这一次他多说了一句话。
“公子乃真男儿。”
内阁和三司瞒得了世人却瞒不过他们这些勋贵,张易寒的事他们这些武侯世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个一二,只能说一声可惜了。
那个在北境靠山王麾下不可一世的小子,
那个脑子一热敢率三千追十万的绝世莽夫,
那个歼敌两万活捉匈奴王叔叔的军中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