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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挣扎,挥开了身上裹着的外袍,他愈发用力将我抱的更紧。
“放开我!放开我,你滚!”我着,豆大的泪珠沿着面颊砸在贺峥手腕。
他轻轻拭掉我脸上的泪,长腿一迈跨进府门,轻声哄道,“别乱动,马上就不冷了。”
我觉得两只耳朵嗡嗡,好像整颗心都已经衰败下去。
当晚我就发起了高热,到了半夜又一阵一阵的冒冷汗,膝盖也针扎的疼,呼吸间仿佛有火在烧,难耐得翻来覆去的呻吟。
直到第二天才悠悠转醒,刚动了动手指。
“醒了醒了,小姐醒了!”
浑身像被马车碾过似的,徒劳的张了张嘴,还是沙哑的说不出话来。
母亲靠在我的床榻边,眼眶湿润。
她代我去看过冬芝,万幸我去的及时,再晚一会儿,冬芝那双腿就算冻废了。
我总算放下心来,又安然的睡去。
约莫到了半夜,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外有动静。
我心中一惊,闭着眼睛,手默默握紧了枕头底下的发簪。
吱呀一声,门开了。
我努力克制急促的呼吸,等待着来人靠近床边。
会是谁?父亲的政敌还是谋财害命的匪徒?
我绷得像只拉得紧紧的弓。
待到脚步声行至床前,奋力向他刺去。
“别出声。”
是贺峥。
他轻而易举便卸了我的力,将那枚簪子握在手中把玩。
“这不是及笄那年我送你的那支簪子?”
我疲惫地一扯嘴角,他记错了。
这支发簪是在我们年岁更小时,大约是贺峥从他母亲妆匣里偷拿的。
那时我要去祖母家小住半年,贺峥不安地握紧拳头,告诉我这是定情信物,让我不要忘了他。
我向来很讲信用,说了不会忘便会一直记着。
一阵锥心般的疼。
我总爱在心里为他找借口,生怕自己错怪了他。
原来,他早就已经抛之脑后了。
凉宵残月,寒风破水。
眼前人却依旧无知无觉般,目光沉沉地将我打量了一番,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我沉默着,他也不说话,直到我都快睡着时,贺峥低哑的声音传来。
“离赵絮絮远点,记住了吗?”
他平静的话语有种超然的残忍。
我攥着被角,冷的发寒。
贺峥再一次让我知道,言语也能淬上毒,不是一击毙命,比真正的毒药更致命地在心上腐蚀掉一块血肉。
渐渐衰败下去。
我忽然觉得很疲惫,木然地看着他,“好。”
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溺亡,挣扎到精疲力尽后依旧触不到岸边的倦怠和厌烦,干脆便沉入水底罢。
只想着明日要催促下修墙的工匠,堂堂江府总不是什么让人肆意进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