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她的世界一起消失了。尸柜变成一面真正的镜子,照出白典的恍惚和疲倦。
“辛苦了。作为新手还不错。”
卫长庚说道:“现在,回来吧。”
话音刚落,白典面前的镜子开始延展扭曲,迅速将他包裹起来。重新睁眼时,他已经躺在了案发现场次卧的小床上。
卫长庚就守在一旁:“感觉怎么样?”
白典欲言又止。随着知觉的恢复,他听见外头楼道里闹哄哄的,不一会儿却又安静下来。
卫长庚读懂了他的困惑:“是这一家的亲戚。发现封条被我们划开了,就想进屋烧纸。可大门不是被消防给拆了吗?后来临时换了个新的,钥匙还在我这儿。”
“被害者的母亲也在?”
“嗯,刚开始跟你一起晕了。不过比你醒得早,情绪也平静了,是你帮她认清了现实。”
“我做得远远不够,还说了不少刺激她的话。”
白典抖了抖眼睫,将目光偏向别处。
“我有些同学从事心理咨询服务,有机会的话我想让他们帮助她,也许会更好。”
“不要妄自菲薄,你提供的心理疏导和心理咨询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卫长庚帮他把汗湿的刘海拨向两侧。
“你直接触摸了对方的内心世界。一旦对方认可了你的观点,你的话就成了他们的心声。自己跟自己说话不用顾忌太多,这就是向导独有的天赋。”
“究竟什么是向导?”白典诚心诚意地发问。
卫长庚真心实意地惊讶:“……你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偶尔还会被负面思想传染,在公共场合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让家人难堪。”
想着反正也瞒不了对方,白典干脆有限度地剖白自己。
“我家是做建材生意的。我7岁那年,有个大客商的长辈死了,爸妈为了讨好他,领着我去给人当代孝子。没想到现场那么多哭丧的人,真正伤心的没几个,暗搓搓等着分财产的倒挺多。我被他们给传染了,在灵堂里笑得开心又灿烂……那天回到家,我爸妈发誓要让我这辈子都笑不出来,打了我半个小时,耳根都撕裂了,第二天还得穿着带血的校服去学校。
“后来我不上学了,被关在家里,他们嫌我累赘,又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我逃了,他们再没找过我。那时候还没什么dna数据库,四年一过他们的儿子就成了死人,而我成了孤儿。
“我住过孤儿院,有几个家庭领养过我又退货。好在青春期过后能力减弱,不会动不动就受人影响,至今勉强还算个普通人。”
“这不对吧?成年后向导的能力只会越变越强,有些人还会因此而发狂。明显是有人帮你控制住了。”
卫长庚指出了白典的不坦诚:“从你对黑色药片的反应来看,你以前服用过类似药品。再说,你从临床调动到刑侦队的速度也太快了,肯定得到过某些内部关照。”
“……”
白典欲言又止,隐隐浮现出戒备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