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星脸上的表情变得没有刚刚那般轻松了,他苦笑,“之前第一一直是徐栾,他总分多我一百多,从小到大,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也总是齐头并进,现在他不在了……”
江橘白听见徐栾的名字,用筷子戳着盘子里的南瓜,戳成南瓜泥,“那不挺好的?他死了,你正好成了第一。”
徐文星直愣愣地抬起头,他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你说什么?”
江橘白也发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合适,“对不起。”他飞快说道。
尴尬僵硬的气氛直到整个饭吃饭才缓和结束,徐文星大概是整理好了心情,主动继续和江橘白交谈,“反正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尽管来问我。”
“为什么帮我?”江橘白不解,他的确需要帮助,但来路不明的帮助,他觉得还是谨慎为好,因为围绕在他身边地怪事实在是有点多,万一徐文星也是跟徐栾一样的脏东西?
“因为眼缘吧,我很相信缘分说,”徐文星双手交叠托着下巴,“人类本质还是动物,动物对着外界事物的一切变化都有着敏锐的直觉,所以我也相信我自己的直觉。”
当对方开始说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时,江橘白就会卡机。
江橘白虽然觉得对方有些答非所问,但又不知道怎么挑对方回答里的毛病,随便点了下头,“有需要的话,我会找你。”
“对了,学校下周要开始住宿制了,你也是住宿吧?”在起身离开之前,徐文星忽然问道。
“学校不是强制要求住宿?”江橘白疑惑。
“差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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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周周日的下午,高三几乎全部的学生都搬进了学校早就竣工的学生宿舍里,总共六层楼,每层楼十二个宿舍,一个公共卫生间,一个公共浴室,每个宿舍十二个人,不是上床下桌的配置,是上边是床下边也是床的配置,胜在干净宽敞,再没别的了。
他们是第一届入住的学生,主任连连说他们有福气。
江梦华给江橘白扛着被子上宿舍,跑楼梯跑得气喘吁吁,一抬头看见个“4”,“这楼层,不吉利。”
吴青青瞪他一眼,“你尽跟老头子学!”
江橘白走在最前面。
两口子给他铺好了被子,总共给了半个月的生活费,让他不用省着花,要吃饱,不要饿肚子,用完了再和他们说。
走的时候,吴青青还洒了两滴眼泪。
江橘白选在了靠窗的下铺,光线好,也方便,他站在窗户边上朝下看,看见的是宿舍楼后边被落了一地的烂柚子。
徐家镇别的不多,两样最多,一个钱多,一个柚子多,学校种绿植都种柚子树,偏偏这种柚子树只管好看不管好吃,年年结果年年没人吃,一到柚子成熟的季节就烂整整一地,果肉腐烂发酵后的气味也会泡烂嗅闻人的呼吸道。
“哎哟哎哟,江橘白?”夸张的打招呼声从身后传来。
江橘白转身,看见徐武星歪着腰走进宿舍,对面跟瞧见什么热闹一样一直走到了江橘白面前。
“真巧了真巧了,以后咱们可得好好相处,好好相处,嘿嘿嘿。”徐武星热情得过了头。
江橘白没理他,朝他身后看去。
果然,徐文星和两人的父母紧跟着就走进了宿舍。
徐武星笑得一脸小心和讨好,江橘白靠在窗户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家四口。
徐武星自己给自己铺着被子,徐妈妈见着宿舍只有江橘白一个,便走到近打招呼,“你们在一个宿舍,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呀,要是徐武星讨嫌,你尽管找徐文星,徐武星就怕他哥。”
“妈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徐武星脸上的笑都维持不住了,眼看着就要暴走。
徐文星恰好插话进来。“我在101,你们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徐武星狠狠丢着被子,小声模仿,“随时来找我~”
打量着不服气还得憋着的徐武星,江橘白点了下头,“好。”
除了徐武星,李观嬉也跟江橘白一个宿舍,徐马克则被分到了隔壁,末班总共就两个男生宿舍,江橘白本来还想换,结果一想到隔壁是徐马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两边都一样。
大家都是头一回住宿,连上晚自习都是头一回。
上晚自习的时候,整个末班吵翻了天,老师来了好几趟都没压住,索性撒手不管了,眼不见为净。江橘白还是埋头做他的题。
虽说是在学校里,徐栾可能不会像在家里那样明目张胆,但学校这种地方……镇里高中以前是个刑场,是砍头还是枪毙没人知道,说砍头的也有,说枪毙的也有,可能都有,总之,这片地死过不少人。所以像这样的地方,徐栾或许完全有能力把他扔到一百个“于敏丽”面前。
晚自习的铃还没响,班里的人几乎就已经走光了。
江柿看着还在埋头写的江橘白,“你还不走吗?”
“我还有几道题,你先走。”江橘白说,“把灯给我留着。”
少年看向江柿的那一瞬间,江柿有些被对方的光芒给晃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从江橘白的脸上看见了前边那几个班学生脸上才会有的神采。
见了鬼了吧,江橘白从上周就开始不对劲,不对,是很不对劲,毕竟江橘白是个年级倒数的学渣,突然开始狂做题,实在是奇怪得很。
但江柿也没那个胆子去问为什么。
江橘白只是怕死也怕鬼,他没那么爱学习。不过,学了这么几天,他觉得学习其实也没那么难。
恐惧居然能提高专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