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嫔位份低,不似玉贵妃骄纵张扬的性子,纵然与她交好也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十分惶恐道:
“皇后娘娘莫怪,玉贵妃是真病了,自上元家宴后没几天就称病不见人了,连臣妾去都避而不见,说是怕过了病气给别人。”
沈琴央道:“连你也不见?”
佳嫔诚惶诚恐点点头。
那看来是真病了,佳嫔与玉贵妃还未入宫时就是闺中好友,若是扯谎称病不会连佳嫔也被挡在门外。
天气冷,患了流感风寒都是正常之事,但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沈琴央对后宫之中的一切异常都十分敏感。她隐隐有种感觉,玉贵妃这病有些蹊跷。
待到众嫔妃们离去,沈琴央差白芷去库房挑些东西,准备待到午膳过后便去瑶华宫看看。白芷刚退下,自宫妃来请安时就一直站在沈琴央身后的连翘突然道:
“娘娘,玉贵妃有问题。”
沈琴央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连翘自从入了昭晨宫,向来不言不语只闷头干手上的活,不主动问话便一句也不多说。这个性子虽说省心,但也摸不清此人真实想法,反而难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同沈琴央说事情。
沈琴央装作心不在焉随口一问,“哦?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自己觉得玉贵妃有问题,纯粹是因为现在下一个出现的穿越女身份不明,全凭对一切反常的预感罢了。而连翘一个宫女竟也能有所察觉?以她内敛沉静的性子,没有十足的把握应该不会贸然开口。
连翘低声道:“前一日奴婢在昭晨宫外遇见了玉贵妃宫里的小太监,他似乎想从咱们宫里打听点什么去。奴婢曾在瑶华宫当差,与他还算相熟,所以装作叙旧同他聊了几句。果然,还没说几句闲话,他就问了奴婢一些娘娘的事情。”
连翘毕竟是刚从瑶华宫处调来的,玉贵妃那里的人想必对她的警惕心不会太强。
“他问宫宴结束那晚,陛下在您这里歇到何时,是否有了同房之实。”
纵然这小太监真的这么问了,连翘就直直地把原话复述给沈琴央,总归还是有些不妥和逾矩的。况且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说出口没有丝毫的不自在,脸上亦无羞赧之色,说得坦坦荡荡。
沈琴央闻言默默看了她一眼。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侍女不一般。
用过午膳,白芷从库房寻了些人参虫草和进补的东西,便跟着沈琴央一道去了瑶华宫。往往沈琴央外出身边常带的就只有白芷与竹苓,今日却捎上了那个新来的连翘。
白芷其实心里有些不服她,自己和竹苓是从宗亲王府一路跟着沈琴央过来的,自然是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但这个连翘,从前不过是瑶华宫屋外头做杂活的,现在一进昭晨宫反而成了皇后娘娘贴身的宫女,眼见着又随身侍奉,马上快和她们两个身份一样了。
虽然娘娘心里还是不放心她,命自己和竹苓时常盯着她的一行一动。但白芷盯了这么久,这个连翘同块木头似的,与昭晨宫的其他人几乎完全没有过多的交流,也不在娘娘面前居功邀宠。干活的时候就闷头干,平日里就待在自己房里不出来。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既不聪慧机灵,性格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也不知道自家娘娘看上了她哪一点。
白芷正暗暗想着,瑶华宫到了,果然白日里大门紧闭,上前一叩门,一个小太监探头出来道:
“贵妃娘娘病了,眼下不能见人,这位姐姐无论是哪个宫里的,都还请回吧。”
白芷一脚抵住小太监刚要合上的门,“皇后娘娘就是听说玉贵妃病了,特意来探望的,现在娘娘都到瑶华宫门口了,贵妃难不成还要让皇后娘娘吃闭门羹吗?”
小太监从门缝里自然没看到背后皇后娘娘大驾光临,看清楚后赶忙敞了门跪下,
“皇后娘娘金尊玉贵,奴才丢了命事小,若是娘娘从瑶华宫染上了病”
听小太监这话,看来玉贵妃下了死命令,放人进瑶华宫他就会被罚没命。
沈琴央上前,目不斜视地入了瑶华宫,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那个跪在地上直磕头的小太监。
满院的宫女太监无一人敢拦她,一直到了寝宫门口,才出来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了,说贵妃娘娘实在见不得人。
两个小丫头一看就是因为玉贵妃的命令在上,下人里又没人敢得罪皇后,才被推出来当人肉盾牌拦路的,是死是伤都无足轻重。若是沈琴央一个不痛快将人拖下去罚了,传出去也是皇后在瑶华宫随意处置玉贵妃的人,到贺成衍那又是沈琴央的一桩不是。
白芷在一旁冷道:“我们娘娘既然已经来了,没见到玉贵妃的人,就断没有回去的道理。”
两个小丫头把头磕得响,声音都带了哭腔,“娘娘恕罪!”
屋里突然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似乎是玉贵妃吩咐了几句,很快玉贵妃身边的彩屏就出来,笑着同沈琴央拜道:“我家娘娘说,皇后娘娘驾临,必然是拦不得的。”
两个小丫头如释重负,赶紧让开。
白芷往里一看,屋内昏昏沉沉地,想到瑶华宫的宫人都说玉贵妃这病传染得厉害,不免心有余悸,扶着沈琴央的手捏紧了些。沈琴央知道她担心,眼神示意她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