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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画村>花褪残红青杏小出自哪首诗 > 第76章(第1页)

第76章(第1页)

但生说后边那条却是做不到。

他说:好,那便请贵府预备后事吧。

说完背起药箱便要走。但生拦下他,求他周全。

他问:你可知他得了失语之症?

但生一愣,想起从今早以来,你未曾发一语,原以为你是羞愤着恼,却原来是病。

他又说:身病好治,心病难除。你就不能饶过他么?他是你心爱,你却未必是他心上人,又为何要苦苦相逼?

但生垂头不语。

他又劝道:你放他一条生路,解脱这孽缘,两边各自收拾因果,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但生默然半晌,忽然说道:他是爱我的。你们都不懂,他是爱我的。他昨夜才亲口对我说,他是我家相好的。你看,若不是爱我,如何说得出这样话?

老东西一听就知道,面前这人已是个半疯,或许从两边头一面开始,这人便已陷入疯魔中无法自拔。时至今日,这疯魔的魔头还在苦求心爱之人爱他,竟到了不惜自欺的地步,真说不好谁更可怜些。

他最后劝一句:都退一步吧,啊?我也不说这许多了。你若真想他活,现时就将他送往报恩寺,不到他好时不许见他。

但生并未多说,只让人打点行装,他要亲自将你送过去。

临入山门之前,老东西对但生说:这伤到底能不能好,我也无十足把握,若是留他不住,你也莫要怪我。说完便让但生留步,不要再进这佛门清净地了。

但生站在山门外,看着他们将你抬进去,一直看,直看到看不见为止。

孤身

你被人抬进报恩寺的时候,胭脂正在看你写的休书。起初她以为这是你给她的信,家长里短的一封信。直到打开来,第一眼看见的是洇了小半张纸的血,第二眼才是“休书”本身。她捏着纸张的手在发颤。她先是伸手把那沾了血的信纸摩挲展平,又反复将这封“休书”看过多遍,似是从那洇了小半张纸的血上猜到了什么,她眸中已微有泪光,那泪却一直不肯落。锦娘胆战心惊地从旁看着,怕她要歇斯底里找谁闹一场。然而并没有,她一副平心静气的模样,甚至还对她笑了一下,说:休便休了吧,休了也好,我又救不出他,休了之后两边再无瓜葛,至少他在那人手上不必吃那么些苦头了。

这话全不像胭脂口声,锦娘右眼皮一跳,满面惊恐地把她看着:行、行主……奴已差人打问过,柳相公并无大碍,医者说静静调养几日便好……

胭脂轻笑一声道:锦娘,不必再瞒我了。我知道的。若不是到了要将他逼死的份上,他写不出这封休书。

锦娘再说不出别的话来应她。

胭脂又说:原是我不对,他请我那次,我便该爽快签下那份和离文书,如此一来,我的柳桥也不必受这么些苦楚。阿姊,你说对么?

锦娘看她平静地发着疯,很有些毛骨悚然地回她一句:行主,错不在您,也不在柳相公,错的是、是这世道……

胭脂垂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儿,自言自语道:你阿爹给你取名叫素素,柳素素,多好听啊!可你那小名儿可就不那么中听了,狗儿,你阿爹也不知在想些啥,竟给你取了个这样村气的小名儿,日后你大了,不知会否向他抱怨……

哪里还有日后呢?

你们都熬不下去了。

孩儿生下来,便已了无牵挂。她可安心去求解脱了。

千年之前,在梦中,她也为你生了一个孩儿,你也为那孩儿取名叫狗儿与素素。她当然知道你为人父的一片拳拳之心,亦知道你盼着孩儿平安长大,得遇良人,携手终老。你们不曾过上的日子,冀求孩儿能过上,你们不曾得见的风景,冀盼孩儿能见上。这是天下父母最平常的一份心思。她不能让那人将这份心思当成软肋,再去逼迫你。

阿姊,你去跟那看守的人说,休书我收到了,我会让人将柳桥存在我家的物事收拾好,一并送过来。从此往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锦娘不敢应,她听你说这一篇话听得心惊肉跳。她知道这不是她平常认得的那个“行主”能说得出的话。说这话的人,必定是不想活了的。

久不得锦娘应声,胭脂笑着推她一把,要她赶紧去传话。她犹豫了半晌,在床沿边上坐下,动了几动嘴唇,方才艰难开口:行主……今时不同往日,狗儿还小……您、您可不能想岔了……若是有个好歹……

胭脂打断她话头:若是有个好歹,你就是她亲娘。你要好好将她养大,也不必将她送嫁出门了,就这么一根独苗,还是放在眼前安心。便为她招赘一名夫婿,那男子须得顶门立户,即便不能将家业做大,也要能守成的。这么些东西,也足够他们受用一世了。他们要是争气,说不定还能为你挣得一个“老封君”,偿你半世辛劳……

锦娘浑身一震,直直看向她:行主……您说的是什么话!没有哪个孩儿愿受这样安排!

锦娘!你知我心头苦,亦知他心头苦,你若尚有怜惜之心,就不必再多言!

胭脂说完,便不再看她。她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一生要强,最不爱别人见她哭,哪怕是亲如手足之人也一样。

锦娘头一次这样失礼——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这么匆匆走出去。她的泪再也抑不住了,她怕胭脂看见更添烦愁,得出去哭完才行。

她这一去,直到入夜时分才回来,进门便默然无语,过了半晌才轻声对胭脂说:话,奴已转报那看守,他知道了。说是哪天拾掇好了再说与他知,他自会派人上门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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