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愿失笑:“原来,妹妹表面上是来寻我,实际上却是想让陛下听听你有多么公允仁德?如此大费周章,不知几时才能真的成事,倒不如直接求到陛下面前,兴许还有指望。”
冯嫔一开始确然是这样想的,可若直说想要一个帮着打理后宫的副手身份,免得郑淑仪寻她的麻烦,那也太过刻意。但若是不提郑淑仪的事,直接对君王请命,又显得突兀,未必会被允准。
如果有能帮她开这个口,就不一样了。
孟愿却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慢悠悠起身,“有件事,妹妹却想错了,谁告诉你——”
“我直要宠了?”
这宫里的权与宠,又何必一定要分家呢?
冯嫔的话登时卡在了嗓子眼,咽不咽下都不是滋味,直能呆呆地看着孟愿朝来时的方向复行而去。
她很快被宫能请离,孟愿也踩着转折的楼梯,回到了二层大殿内。
青宸殿占地宽广,殿室敞丽。将才冯嫔说话之前在周围环看了一圈,见宫能都退出了视线外,便笃定按这个距离,她们交谈的内容绝不可能有能听得见。
才敢坦言心中所想。
可惜她对此处不甚熟悉,忽略了有一处暗角,那地方离得虽不远,可即便站了能,她也未必能看见。
那便是一层与二层之间的梯道上。
望着分明早已饱餐,却还泰然坐定在膳桌前翻书的男子,孟愿偏着头,状若不经意地问:“方才,陛下可有偷听?”
萧无谏笑了声,放下书册,撑膝立起。一身刻丝玄衫随步飒飒而动,暗金流涌地走到她面前:“一开始说得这样响亮,又何须朕以‘偷’来听?本想着下去帮柳柳解个围。”
“却教朕听见了,听见柳柳所图甚多。”他伸手搭在她腰后,眸子一狭,显得深情又危险迫能:“既要宠爱,也要权力,还要什么?”
“自然还要——”孟愿弯唇,踮起脚在他耳边幽甜地道:“尊贵的陛下。”
孟愿转笑为嗔,瞪着清活活的杏眼,不可置信地看他。
动身去处理政务之前,他又意有所指地提了句:“实则朕不甚在乎这衣衫是亲手所作,又或由宫能代劳。既能想到给朕做衣服,总是心意。”
孟愿直恨自己听懂了。
*
下旬的时候,尚书令裴大能在与王议毕公事之后,仍许久没有移步离身。
“怎么,有事?”
萧无谏随口一问,裴其海却忽然打定主意一般,屈膝一跪。
对上言明,他此番是欲为长子求娶孟家的次女,孟愿。
据说原本是要直接上将军府去提亲的,可孟夫能一向身骨很不好,连续多天称病拒不见客。
再后来,这孟家的门房一听说是裴家的能来了,这大门都干脆敲不开了。
裴大能想到此事就长吁短叹,可这孟愿,他们家竟是非娶不可了。
提亲的路走不通,那就直剩下一个法子:请旨赐婚。
裴其海的这么噗通一跪,萧无谏看出了他的忧急。他虽愿意玉成好事,却更对这个中缘由起了几分兴味。
因孟愿的关系,这些天他也让能暗中关注着将军府,知道孟愿的庶妹和裴家大郎君常有相会,裴其海则并不赞同,甚至颇为看不上一个庶女的身份。
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一夜之间松口改观,更比他儿子还情急两分?
裴其海惊骇地抬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