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看了一眼沙棠,欲言又止,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沙棠发话了,沙棠是主子,她只好止住了向前的步子。
“是为什么啊?我是新进宫的,这位姐姐说来听听呗。”
最先说话得意地睨了眼后来者,语气骄傲,不等对方再追问,自己迫不及待地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你当然不知道,白家小姐怎么可能是你这种小人物知道的。白家小姐是我们世子恩师的女儿,两人可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情谊深厚着呢。”
说到这,那宫人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白家小姐命不好,为了救我们世子,死了。”
最后两个字,那宫人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喃喃自语,但是沙棠听见了。她有些呆愣,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番话。
一直听故事的宫人听完了完整的故事,也没忍住啊了一声,一脸惋惜道:“那位白姑娘也太可怜了,她若是还活着,如今必然是享不尽的荣华和尊荣啊。”
“谁说不是呢。”
听琴打量了一眼沙棠的神色,要被气死了,从两个宫人身后跳出来,呵斥道:“你们是哪宫的宫人,竟然敢在宫里乱嚼舌根,来人,把这两个拖下去关入天牢,等世子回来处置。”
那两个宫人自听琴出声时就已经吓得跪倒在地了,尤其是那个一直听故事的宫人,被吓得浑身颤抖。讲故事的宫人却是面上颤抖,眼里毫无害怕的神色。直到听琴说要将两人压入天牢交给萧策处理,那人才真正害怕起来。
身后士兵拉扯着两人,两人因为害怕在士兵的控制下尖叫挣扎。
哭喊声刺激得沙棠回了神,她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混乱得一幕,良久,淡淡说道:“放了她们吧,不是什么大事。”
少女此刻的神态是听琴从未见过得,她第一眼见到沙棠时,她就是开朗爱笑的,现在眼里却没了笑意。
听琴顿了顿,又道:“姑娘,这是宫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就罚她们受笞刑五十,如何?”
既然都说了是宫规,沙棠也不好再破了别人的规矩,便点头同意了。
士兵拉着两人正要下去时,沙棠手突然指向那个讲故事的宫人,眉眼淡淡,“留她一条命,我有事问她。”
士兵点头领命,被拉走的宫人一脸惊愕,像是听见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话。
笞刑很快就结束了,宫人被拉到沙棠面前时,满身血迹,血腥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宫殿。
行刑的士兵谨记沙棠的吩咐,对宫人下手保留分寸,让她疼,却又让她有力气回答沙棠的问话。
沙棠皱眉忍受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冷冷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谁吩咐你这么说的。”
沙棠单纯,却不蠢,宫人的行为明显表明了她身后有人。
宫人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冷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吗?世子和你在一起不过就是为了救我们家小姐罢了,如果不是我们小姐受伤,又怎么会有你。”
沙棠走到宫人面前,低眸俯视宫人:“你在撒谎,我如何救得了你家小姐?”
宫人大笑,疼痛使得她喘不上气来,她笑得断断续续,话里满是嘲讽,“世人谁不知凤凰眼可以活死人医白骨,你不会以为世子不知道您是神鸟凤凰吧?”
萧策(六)
沙棠是怎么也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个答案的,她笑容有些呆滞,言语晦涩,“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凤凰?”
宫人冷笑,“您在装糊涂吗?你以为你怎么会正好在穷乡僻壤的地方遇见世子,那是因为早就有先生告诉世子,你会在那里出现,世子才会提前设下局,引你上钩。”
她伤得很重,说这么一会儿子的话,就已经没力气再继续说下去了,停下来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后来的一切,你应该都知道了。世子是为了凤凰眼才接近你的,所以世子永远都不会娶你。”
然而任凭宫人如何挑衅,沙棠没再说什么话。听琴在后面担忧地看着沙棠,她和画剑是生死搭档,从小就跟在萧策身边,最得萧策信任,这一切的事情,她是都知道的。
沙棠愣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一直站在身后的听琴,像是迷路的孩子,一脸希冀的看着听琴,小心地问道:“听琴,她说的不是真的,是不是?”
听琴心里同样难受,她能怎么说?难道说起初世子的确怀着这个心思,但这段时间她也不知道世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了?
沙棠已经不需要答案了,听琴的沉默验证了宫人说的话都是事实。极致的悲伤过后,沙棠反倒冷静下来了,一双凤眼平静无波地看着听琴,“那个先生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沙棠太平淡了,平淡地有些反常,如果不是眼睛深处流露出的迷茫,甚至让人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琴心疼地看着沙棠,“姑娘,对不住,这事世子不让您知道。”
沙棠垂着头轻笑,“呵呵……”
听琴想上前扶住沙棠,手还没碰到沙棠,就被沙棠躲过去了。
渐渐地,沙棠笑声愈来愈大,最后演变成了仰天大笑。笑声歇住后,她伸手揩掉了眼角的泪。
眼里最后的暖意消失殆尽,她抬眼看向听琴,流露出一丝杀意,左手化爪勒住听琴的脖子,狠厉道:“我若心善,便是神。我若心恶,便是魔。从来没有规定说我们凤凰一族必须是神族,你若是不将真相告诉我,我不介意这双手染上血。”
听琴从小就接受暗卫的训练,但是如何能挡住沙棠的攻击,她脖子被勒住,因为充血,一张白皙的脸通红,眼睛却是十分信任地看着沙棠,凭借着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丝毫不相信沙棠会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