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嗖得弹起身,一把掀开薄毯垫,心底顿时冒起了火。
和原来的房间一样,这张床也是由破破烂烂的铁架搭制而成,然而此刻底座已然腐朽开裂,颤颤巍巍支撑着上方的床铺。
适才他那么一坐,中间干脆凹陷了。
费慎气得想笑,难怪邵揽余会那么痛快答应换房间的事。
他大步流星走去对面找人算账,唰地拉开房门,门缝发出吱呀吱呀的噪音。
邵揽余端端正正坐在床头,双眼望向左手边的墙面,余光出现来人身影,他回过头。
“你很喜欢荼蘼花吗?”
这问题突兀且莫名其妙,费慎一时被打岔,乍然没说出话来。
“这个。”
邵揽余抬臂,手背敲了敲刚刚盯着看的墙面,那上面有几条浅淡的黑色痕迹,组成了荼靡花瓣的形状,像是简笔画。
费慎视线不动,沉沉凝视邵揽余,答得似是而非:“喜不喜欢不重要,想画就画了。”
昨夜睡不着,闲来无事手痒,用棉签抹了墙角灰随意画的。
邵揽余从容收回目光,双腿放上床盖好被子,做出要休息的样子:“过来有什么事?”
不待对方开口,他抢先说:“找药吗?在柜子里,拿了就出去吧。”
从昨天到现在,费慎的伤口还没换药,他自己都忘了这茬。
经对方一提醒,他忽然改变了来时的主意,打开柜子找到药,旁若无人扯掉上衣,继而自顾自拆纱布。
邵揽余要躺下的动作愣住,见费慎完全不打算客气,淡淡提醒:“回自己房间。”
后者置若罔闻,左小臂纱布拆开,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大概是条件有限,缝合面看起来极其粗糙,也可能是某人技术太差,针线缝得歪七八扭,像条毛毛虫。
白天修理家具花了点力气,现下手臂隐隐作痛,有什么藏在伤口里啃噬一般。
万幸当初开枪时稍微控制了角度,没伤及骨头,否则这会儿还真够呛。
他双腿一转,正面朝向邵揽余,右手拖住腕部缓慢活动,一脸不得已的神情。
“我房间床坏了,睡不了人怎么办?好像只能勉强跟你挤挤了。”
传染病
费慎说这话时,表情是不得已的为难,可眼底却装着明目张胆的戏弄。
仿佛为了能让邵揽余出洋相,再说出比这冒犯十倍的话都不成问题。
邵揽余平躺下去,阖了双眼,一副冷淡又满不在乎的样子:“请便。”
许久,身旁并未感受到其他人的靠近,也没听见任何多余的响动。
双眼重新睁开,视野范围里,某个光着上半身的臭小子不见踪影,连带着治伤的药也一块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