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室提前消好了毒,所有器械都已准备齐全。
关述放下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认真清洗双手,穿上便捷手术外衣,开始给邵揽余处理左手伤口。
遥奶奶看着眼前忙碌的场景,神色稍显凝重,心中叹了口气,关上门出去了。
关述脸上戴着口罩,却还是捂不住他那张絮絮叨叨的嘴。
“你说你,怎么就跟自己这只手过不去了?每次都伤在同一个地方,现在好了,想不留疤都难。”
邵揽余平躺于小型手术台上,注射了镇静剂,双手抖得不像先前那般厉害了。
面容恢复几分血色,整个人瞧上去状态还不错,甚至有多余的心情闲聊。
“我一个男人,怕什么留疤。”
“对,”关述无语,“您老每天日理万机出生入死的,不是这个部位受伤就是那个地方中弹,留疤是英勇的象征对吧?不受点伤耽误您拯救世界了。”
邵揽余笑容很淡:“没这么夸张。”
镇静剂让他状态平稳的同时,也逐渐有点昏昏欲睡。
关述又拿出局部麻醉药,打进左手伤口附近,刺痛惊醒了一点昏沉的意识。
尽管划伤的地方不算太深,但为保险起见,还是缝合一两针更叫人安心。
这边你一言我一语,氛围似乎挺其乐融融。
那边秦一舟盯着邵揽余一塌糊涂的手,整个人气压不知不觉,已经降到了最低。
忍了又忍,他终归是忍不下去了,出声质问。
“费慎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八年前是,现在还是!他究竟有哪点值得让你这么信任?”
先前在义津的那股提心吊胆,到这会儿慢慢消失,取而代之变为了打心底的愤怒和不理解。
秦一舟认识邵揽余二十多年了,深谙对方是个怎样防备心重的性子。
从小到大,对身边任何亲近之人都是一再考验与试探,心思极为敏锐深重,绝不会轻易把自己命脉交出去。
他属实想不通,如此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就在费慎那个毛头小子手里栽跟头了?
这句出其不意的质问,让医疗室忽地静默下来。
麻醉药起效,邵揽余左手什么感觉都没了。
也许因为昨晚一夜没睡,此刻大脑变得恍惚混沌,连说话都不像以往那般含蓄。
“我看着他长大的。”邵揽余声音空泛,沾染了一股无言疲惫,“看着他一步步到今天。”
那日费慎在河边对他说,自己等这一刻等了八年。
殊不知这八年间,在费慎不为所知的那些时光中,邵揽余也从未停止过一天对他的关注。
中途没有经由任何人之手,连秦一舟也不知晓,所有消息都是第一时间传达到自己手上。
真假虚实,半件都没有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