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傅文等人才重回私塾读书。
「姐姐……」门外传来傅谦带了一丝哭腔的声音。
「怎么了?」坐在书桌前的我抬眼看向门口,见傅谦红着眼睛,似乎受了委屈的样子:「是不是在私塾受欺负了?」
「没有。」傅谦答道。
「那眼睛怎么红了?」我招呼傅谦进屋,并问道。
傅谦见我问起,欲言又止的样子。
「和姐姐说说到底怎么了?」我搂住傅谦,轻轻摸着他微红的脸颊。
「之前姐姐你说,咱们家还有额娘,有哥哥,还有姐姐。」傅谦想了半天,才开口。
「是啊,你和傅恒年岁最小,即便再难,家里也会最先照顾你们俩的。」我说道。
傅谦犹豫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就是……就是我觉得三嫂挺好的,姐姐你觉得呢?」
「我肯定觉得三嫂好啊。」我答道,转而问道:「三嫂怎么了?」
「没有怎么。」傅谦说着撇撇嘴,片刻后又说下去:「阿玛过世后,家里办阿玛丧事时三嫂还嘱咐嬷嬷多照顾我,但是我这几天从私塾回来,总听见下人们在说,说是三嫂克死了阿玛……」
「怎么会有这种话出来!?」我一听,脑袋“嗡”的一声,声量不由地放大许多:「谁敢说这种胡话!?」
「之前有没有我不知道,就是最近几天我总时不时听见有人这么说。说三嫂才嫁进来阿玛就过世了,就是三嫂克死的阿玛。」傅谦拉住我的手轻声说道:「可是三嫂对我很好,正月里也常问我是否吃饱穿暖,三嫂怎么会克死阿玛呢?」
「别听这些人胡说。」我说道:「你已经读书多年,应该知道孰是孰非。」
「是。」傅谦听我这么讲,才收起不知所措的表情。
「跟着傅谦的嬷嬷呢?」我冲门外叫道。
「奴婢知错!」门外传来一个有些老的声音,随后一个妇人走进屋来:「奴婢不知今天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不舒服,一时疏忽,才没看顾到八少爷。」
「自阿玛过世以来,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傅谦,等我额娘和傅谦亲额娘养好身体,自然会念你的好。」我不责问她对傅谦看顾不周,反而冲她说道:「最近家中不稳,傅谦的吃住方面你多上心,该叫傅谦知道的不该叫傅谦知道的,你心里也要有数。」
「是,奴婢知道。」妇人听完脸上露出些许悔意,过了片刻才答道。
「你带傅谦回去休息罢。」我说完转头看向站在我身侧的傅谦:「回去休息片刻,还是温温书,要学会自觉。」
「是。」傅谦低声应道,整个人轻轻靠在我怀里片刻,才转身出去。
「奴婢最近两三天也听到有这种话出来,多是在墙角、角门外那些地方,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待送傅谦出去,月兰回来才轻声说道。
我思来想去,这事只有先安耐下不提,我也不好和额娘说,唯恐额娘知道后生气,于养病不利。
过了三四天,对傅谦所说的事我一时拿不定主意,下午从额娘房里出来后,我打算先去傅广成那里透透风,毕竟现在是傅广成持家,他终究是要知道的,可刚转过回廊,就听见额娘院子门外传来说话声。
「真是晦气的很,这些年老爷身体一直很好,三少夫人嫁进来一个月,老爷就过世了。」一个老声音说道。
然后有几个年轻声音附和她。
这是我第一次亲耳听见下人说这种话,字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太阳穴上,扎的我太阳穴直跳,心里的怒火也是蹭蹭往上冒,我默不作声地拐过回廊,悄悄跨过门槛,出去就见个女仆站在墙下面,其中几人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我,脸上瞬间铁青,唯有背对我的一个女人还不知晓已经被我撞见,说个不停。
直到有人拽她的袖子,给她使眼色,她回头一看,见我站在她后面直直地看着她。
「格格。」那女人看到我的一瞬间,脸上失去血色,但还算镇静,很快反应过来,向我蹲身行礼。
「哼,聊的真高兴呢!」我冷哼一声,说道。
「奴婢……奴婢也不过是随口说说。」那女人见我看着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倒不知道咱们府上是这样的规矩,下人可以乱嚼主子的舌根,什么话都可以讲。」我又道。
「这话也不是奴婢传出来的。」那女人显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一向不管家里的事,又贪玩好说话,便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语气也轻浮起来:「即便格格要问罪,也问不到我头上。」
「她是后门上管事的老婆。」赵嬷嬷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难怪呢,仗着管事的,有脸有面,连我也不放在眼里。」我忽然笑道,那女人可能以为我会生气或是无措,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身体微微一抖,逐渐有些害怕起来。
「格格服侍福晋一天,还是坐会儿吧!」赵嬷嬷让墨竹抬来一张椅子,冲我说道。
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冷,何况众人站的地方狭长,过堂风一吹,那几人便瑟瑟抖。而我所坐的椅子正好摆放在额娘院子门外,往外开的门本就挡了风,赵嬷嬷再往我身后一站,冷风几乎吹不到我身上。
「你过来!」我眼角瞄到站在院子门外的一个小厮,便叫他到跟前:「掌她的嘴!」
「奴婢不知自己错在哪里,格格为何要罚?即便要罚,也轮不到格格来罚!」那女人听我这样吩咐小厮,一时情急,抬眼直直地看向我:「奴婢要去见福晋!奴婢要请福晋做主!」
「额娘尚在病中,连大哥大嫂也不敢拿家里的事去叨扰额娘,唯恐额娘操心,你偏偏要去额娘跟前,到底是你不懂事还是我不懂事?」我轻声说道,女子听完,知道无法挽回,身体有些微微抖:「你既然说要找人做主,好啊,那我倒要看看,我是否真的做不了这个主?去叫府上管事的来!」
过了片刻,两个男人匆忙赶来,其中一个我认识,是家里的管家,另一个我却不认识。
「格格怎么坐在这里?」管家见我坐在外面,很是诧异。
「最近我耳朵里落了些闲话,不知你对家中有些传言是否知情。」我看向管家。
「格格所说传言是为何事?」管家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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