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瞧着有些生气,却似乎不舍得对她动怒,眼底藏着哀怨和委屈,像是被人扫地出门的野狗,只能用不容抵抗的力道来发泄不满,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怎么这么像她的夫君?
不对,这分明就是她夫君!
林知雀心头猛地一跳,诧异地躲闪目光,登时凌乱如麻,心虚地微微颤抖,小脸为难地皱成一团。
他不是在统领府享乐吗?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刚刚的一切,难道他全看到了?现在到底想做什么?
不会真要把房顶掀了吧?
她迟缓的思绪紧张起来,刹那间闪过无数揣测,可不知怎的脑筋一抽,忽而觉得他凭什么如此质问呢?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她只是出来散心而已,并非故意背叛报复。
况且,这小倌儿是旁人硬塞进来的,她推脱不掉才勉强收下,这家伙不也听歌伎唱曲吗?
林知雀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终于挺直了腰杆,迎上他灼灼如炬的目光,心底翻了个白眼,难得固执地耍脾气,撒开他的爪子,嘟哝道:
“我我不认得你,哪来的野男人?”
此话一出,余下二人皆是一愣,齐刷刷注视着林知雀,各自怀着不可言喻的心思。
裴言渊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拧着眉头凝望着她,既是气恼又是痛心,恨不得抱着她使劲摇晃,将她脑子里的水花全都倾倒出来。
好好,好得很,拜过天地的夫妻,唤过无数次的夫君,竟然一夕之间不认得了。
那少年才是名副其实的野男人,他的夫人该不会瞎了眼吧?
他侧眸审视着少年,而那少年也有些迷惑,试探着打量着他。
起初这人破门而入,一副为人正室的模样,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应该是这位贵客的夫君。
可她亲口说不认识,谁会连夫君都认不出来呢?说不准是想岔了
少年细细思忖,脑海中浮现一个极有可能的猜测,恍然大悟地颔首。
来往的客人之中,不乏有四处留情的人,交好的郎君有好几位,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唯一。
等到真相大白,免不了大闹一场,不管是为了银钱还是名分,争得头破血流。
这位夫人瞧着来头不小,且对他不冷不热,好似见惯了新鲜俊俏的小倌儿,并不稀罕他的容色。
倒是这位公子,始终直勾勾盯着这位夫人,像是恶狼守着嘴边的肉,生怕被人夺走似的,应该只是她的情郎之一吧?
想到这儿,少年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打转,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轻咳一声道:
“公子,就算您想伺候这位夫人,也要讲究先来后到,可别坏了我的生意。”
言下之意,咱们都是一样的身份,做不了她的正室夫君,还是识趣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