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头打量了一眼方咛,整个人都已经和几年前那个纯真朴素的女生完全不同了。
尤其她手上拎着的那只皮包,室友认识,几十万一个,而且还需要配货。
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轻的贵妇,就在几年前,还和她们一起挤在四人间的宿舍里。
她们宿舍四人,除了方咛,其他三个都是栌城本地人,家里条件小康,不愁吃穿,偶尔聊起一些新鲜时髦的事物,方咛总是插不进嘴。
但方咛很爱听她们说,听她们说完后还会感叹一句,真羡慕你们,出生在大城市,从小就可以见识到这么多东西。
那年暑假,她们三个打算结伴去澳城旅游,都是父母出的钱,方咛硬生生攒了一个学期的兼职费,和她们也一块儿去了澳城旅游。
澳城的繁华,她们早在各种影视作品中见识过了,因此还算淡定,而方咛不同,在她的眼里,有好奇、有惊艳,也有向往。
谁知命运就在这一刻发生了逆转。
这个来自小县城的姑娘,虽然长得漂亮,但因为出身的卑微,本来应该是被她们俯视和同情的那个人,却一跃成为了她们都高攀不上的黎太太,手上拎着的是多少普通人打一辈子工都未必买得起的一个包。
对荒唐命运的感慨,以及内心说不出口的嫉妒,让她们不自觉孤立了方咛。
搬出宿舍的那一天,方咛对她们说对不起。
但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呢?她不欠她们任何。
再继续做朋友已不可能,室友们只能对方咛最后说一句:“方咛,保重,希望你的选择没有错。”
学校里的人都说方咛拜金、虚荣,为了钱居然嫁给一个老头子当娇妻,迟早有天会遭报应。
可是如果这个阶层飞跃的机会摆在其他人面前,摆在那些骂她是拜金婊的男生们面前,扪心自问,谁能硬气地说一句不?
有时人性的真实和虚伪就是如此,憎恶金钱的肮脏,却又渴望金钱的青睐。
想到这里,室友不禁苦笑一声,对眼前已和她不再是同个阶层的方咛客气地点了点头。
方咛回以一个微笑。
她们几个女孩子并不是仇人,甚至在去澳城之前,她们关系很不错,还常请方咛吃饭,因为知道方咛的生活费都是靠自己赚的。
“节哀。”室友说。
“谢谢,”方咛笑着说,“已经好多了。”
和室友打过招呼,方咛去到教师办公室。
她今天是来找温老师的,温老师是她本科时期的经济学老师,也是她攻读ba学位的带教导师。
虽然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但见到她来,温老师还是很惊讶。
黎一明的葬礼,温老师的家族有受邀,但温老师本人没去,所以在见到方咛后,老师先对她表示了节哀。
男人也戴了副眼镜,气质沉稳,方咛没说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来上课,他也没追问。
沟通好回校上课的事宜,离开之前,方咛表示想请老师吃个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