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清欢下意识地看向了杭宁。
杭宁安抚地笑笑,语气更加轻软,“相识于微末时的那些誓言,大家都当真过。但人是会成长、会改变的,总有一天,人和人会变得不同。比如曾经向往的不再是未来向往的了,曾经想要的不再是以后想要的了。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与其用旧时情义强行捆绑,直到把情义消磨殆尽,倒不如放放手,说一声再见,送一份成全。”
诗清欢想反驳,“可是如果那样……”
杭宁仿佛能听见诗清欢的心声,“可是如果那样,r7就不再是r7了。但那又如何呢?他们还是他们,你也还是你。没有了你,他们也会努力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了他们,你也仍然会继续站在舞台上达成梦想。”
诗清欢低声感叹,“可我从出道开始,就是男团成员,是互为依托,是互相成就,是靠着彼此一路走到了现在。怎么现今大家终于功成名就,反而越难越一起走下去了呢。”
杭宁答话,“大概是每个人都长大了,需要更宽阔的路了,所以只能去向不同的方向。”
诗清欢垂眸,“那样,我就只剩我自己了。”
杭宁抬手,按在了诗清欢的肩膀上,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那又怎么了,你可是诗清欢。站在你最热爱的舞台上,哪怕只有你自己,哪怕只是一束孤光,也能化成满天星海。”
诗清欢听到杭宁的话,静默几秒,仿佛在心中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是镣铐落地的声响。
杭宁知道聊到这里就够了,他收回手,语气轻快,“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休息一下吧,以后想要聊天,随时找我。”
诗清欢抬头看向杭宁,“谢谢你。”
杭宁随意地答道,“和我还客气什么。”
杭宁说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又朝着诗清欢摆摆手,开门走人。
诗清欢目送杭宁离开,他看着练习室的大门打开又闭合,忽然觉得有些茫然。
几秒之后,诗清欢忽然恢复了清明,但清明的又有些糊涂。
他不是来找杭宁谈人生的吗,为什么最后反被杭宁谈人生了?
杭宁冒着掉马的风险开导完诗清欢之后,又无所事事的在主楼附近转悠了一大圈。
他亲切友好地同选管们探讨了熬夜与养生之间的和谐关系,亲自前往医务室慰问了孤独但并不想聊天的小医生绍年,团结友爱的找到白凌画替他加油打call,还爱心满满地和趴在主楼门口晒太阳的两只猫、一条狗谈了谈人生。
直到所有的人和猫和狗都拒绝再搭理杭宁了,杭宁才施施然地回到了x班练习生们所在的练习室,准备继续自己的执教生涯。
西风几个人在吃完早饭之后,早已经重新开始了主题曲练习。
他们经过杭宁的专业指点,每个人都有了很大进步,而且精神状态和之前相比也大不相同,所有人都进入了一种我是天选之子、我自带无敌外挂、我背后有大boss的满血满状态模式。
杭宁从后门进到了练习室里面,他并没有打扰队友们练习,而是目标明确地走到了练习室靠边的位置站定。
杭宁所站的位置面前,端端正正的摆放了一个足够一人盘坐的莲台宝座,莲台宝座正前方还立着个铜制三足仿古香炉,香炉里三根线香此时正静静地燃烧着,香气袅袅、禅意深深。
杭宁盯着这个奇怪的景象凝神沉思。
练完一遍主题曲的西风擦着汗走了过来,他看了杭宁一眼,又伸出右手摆了个请君观赏的姿势,献宝似地问道“怎么样?”
杭宁想起自己的神算子人设,给出了专业评价,“还差两盘供品,最好是一盘点心,一盘水果。”
西风:“得令!一会儿就给您摆上!”
杭宁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问道,“给谁?”
西风答得理所当然,“给您啊!”
杭宁看了看莲花宝座,看了看黄铜香炉,又看了看西风,忽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而西风,立即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坐实了。
西风:“为了彰显您真神一般的地位,我们合议之后纷纷觉得,在这个练习室里,必须为您安放一个专属座位。就是那种张扬而不失内敛,霸气又不失品味,高人一等、高风亮节、高深莫测的。您看这个莲台宝座,它是不是完美符合了以上所有的用户需求。”
杭宁觉得自己并没有这种需求,以及节目组里为什么会有莲台宝座,这真的是一个正经节目组吗?
西风不知道杭宁在腹诽什么,他见杭宁不答话,继续卖力地介绍,“来来来,您一定要仔细看看莲台宝座前面的这个香炉。它质地古朴有没有,它造型精美是不是?这个香炉它可不是电商卖的那些妖艳贱货香炉能比的,这是方天书在参赛之前,专门去西陆山庙里请回来的。”
杭宁:“所以,方天书为什么要带个香炉来比赛?”
你们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西风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顺便还帮着方天书做注解。
西风:“方天书说他本来是准备用这个香炉供奉公孙大娘画像的,但事急从权,还是先给你用吧。如你所说,目前这个vv坐席的周边配置,确实还差两盘供品,我一会儿就安排上。请问,您是喜欢香蕉还是喜欢苹果,榴莲吃吗?点心想要什么,食堂今天中午好像有花卷、馒头、粘豆包。”
比起香蕉、苹果、榴莲,花卷、馒头、粘豆包,杭宁更关心前面乱入的公孙大娘。
他真诚发问,“方天书为什么要供奉公孙大娘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