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宫没有用仪仗,还是微服去的亲王府。
王妃的肚子很大了,时延没让她来接驾,到了王府之后,时延跟肃亲王谈事情,他就去陪伴肃亲王妃。
王妃看到他也很是高兴,玉州看她气色还好,也为她高兴。
屏退所有伺候的人,肃亲王妃的笑意才渐渐敛去,她看向玉州:“君后,臣妾想问,陛下关于臣妾腹中的孩子……”
玉州坐在她的身边:“您别担心。”
上回王爷回来,跟她说陛下的想法之后,她焦虑得嘴巴起了一圈的泡。
玉州说:“时延跟我说了,孩子是需要跟爹娘一起长大的。”
肃亲王妃松了一口气。
“但时延确实有要把皇位传给他的想法。”玉州看着肃亲王妃的肚子,“但是孩子日后长成什么样子,咱们不都不知道吗?所以您不要焦虑。”
有了玉州的话,肃亲王妃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不会让他们母子分离就好。
在肃亲王府吃完一顿便饭,时延跟玉州一起回宫,车驾到宫门口,玉州就想下来走走。
一轮弯月在前,玉州的手里提着时延猜灯谜给他赢的灯笼,气氛温暖又静谧。
短短的一段路,他们还能走很久很久。
昭明帝在位二十年,平了九集之乱,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强盛,无外敌敢侵略。
昭明帝在位期间,后宫只有君后玉州一人,并无子嗣,群臣激愤,上奏请陛下广开选秀之门,为江山留后,时延留中不发。
昭明二十五年,昭明帝时延禅位,传位给肃亲王独子时缙,改国号缙元。
缙元元年,时延决定带着玉州南下,这一天,玉州等了二十年。
在时延禅位之后,他们就不住在勤政殿,虽然时缙说勤政殿要一直留给皇兄,但时延还是带着玉州搬了出去。
在他们自己的宅子里,玉州指挥着小枣帮他收拾行李,过去了二十年,小枣也已经不是那个青涩的小枣,过了这多年,他一直在帮着玉州处理公务,在陛下和行中的教导下,他的身上多了些不怒自威的气质。
但在玉州的面前,他一直都是那个在猎宫里收留他的小枣,小枣边收拾边说:“您真的只跟陛下,不是,太上皇一起出去吗?还是带着奴才吧,至少奴才还能照顾您呢。”
小枣看着玉州,二十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但岁月并没有在玉州的脸上留下一点痕迹,他就像他们初遇时一样,依然天真。
“不不不,时延说了,接下来的日子,都是他来照顾我了,你们可以歇着了。”玉州脸上的笑都藏不住。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那个满地爬的时缙长大了,时延终于可以把江山交给他,然后带着自己去玩乐了。
勤政殿里,时缙哭丧着脸:“皇兄!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在皇宫里带着玉州去玩!”
时缙有着十分幸福的童年,他是肃亲王夫妇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却并不骄矜,从小就有一颗博爱的心,在他开蒙的时候,时延就让原本的太子三师教导他,并时不时地把他接进宫中小住。
玉州是孩子心性,跟时缙两个人在宫里为非作歹,很快就混熟了。
即使是在学治国之道,时延没有磨灭他的本性,却也让他看到了很多黑暗的东西,如今虽然天下太平,但也要未雨绸缪,天下需要仁慈的君王,但不需要优柔寡断的君王。
等到时缙十六岁时,他终于明白了时延给他的担子是什么,他开始变得稳重,开始向他的皇兄学习去怎么当一个君王。
每日难得的休息时间就是玉州来看他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兄只有这么一个君后,在他的身边,真的能够感觉到那种无比轻松感觉。
只是现在,他的皇兄和皇嫂,要出去游山玩水,把这个江山社稷都交给他了?
时延负手而立:“我虽然带着玉州出去,但朝中还有文相辅佐你,你学东西学得好,相信自己。”
时缙跟时延的面容有三分相像,此时他看着时延:“皇兄,我才十九岁。”
“我也是十九登基。”时延不为所动,“好了,批奏折吧,玉州在等我。”
时延从勤政殿离开,觉得压在自己身上所有的重担都卸了下去,他跟玉州住在新宅子里,马车到门口之后,就看见玉州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之后立刻跳到他怀里:“都交待好了吗?”
“好了,咱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时延此时已经四十不惑,因为有玉州心头血的缘故,他看起来和他二十岁时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这让玉州轻松了很多。
他高高兴兴地拉着时延回宅子里,这坐宅子是时缙专门让人翻修的,每一处都照着时延和玉州的喜好修建,所以玉州搬来的时候也没什么不适。
因为是彻底放权给了时缙,时延把从前他的贴身宫人都带出了宫,只除了一个行中,时缙身边没有老太监,所以需要行中帮他带出一个得力的人来。
时延安排好了府中众人,在三月的晨光熹微中,带着玉州,南下而去。
他们的第一站,是江南水乡。
玉州本身是很爱坐船的,他喜欢那种水波荡漾,摇摇晃晃的感觉,但要去江南,水路是一段必经之路,他们要在水上待一旬,玉州一开始很兴奋,但到后面就越来越难以忍受,在下船的时候,脸色已经像一张白纸。
他这个来自北方的参,对南方的水土多少有一些不服。
时延带着他在江南水乡住下,是一处临水的宅子,江南的四月比京城的四月要暖和很多,所以玉州的繁殖期提前来了,他们在那临水的阁楼里胡闹,水中冒出的尖尖角都羞得不敢张开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