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想惨死街头啊?到时候连个给他喊“皇上驾崩”的人都没有,他岂不是成了大周最惨皇帝?
周归心蔫蔫地躺在后座装死,他得找个办法回去啊。
他想着想着,无意识地就把手里的塑料袋松开了,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特别明显。
周归心:“……”
段秩看了过来,周归心只好硬着头皮“借机”被吵醒了,他打了个哈欠,演得有模有样的:“这是哪儿呀?”
语气和话语都拿捏得尤为到位,矫揉造作得一看就是演的。段秩勾了勾唇,没拆穿他,只是道:“车上,快到家了,还睡不睡?”
他待周归心的样子与寻常并无二样,完全看不出来刚才表白被委婉拒绝的尴尬模样。
周归心迟疑了一下,开始怀疑自己方才到底有没有蒙混过关。他扒着车前座,小心翼翼地问道:“朕方才睡着了,好像听到你给朕说话了……”
他说完心底又大骇起来,他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万一段秩又重新给他来一段怎么办!
“嗯,”段秩心下觉得好笑,忍不住想逗周归心,好在他还能控制住,知道自己逗过头了肯定没好事,面上却淡定道,“我在问皇上晚上想吃什么,给皇上说了好几个菜品,才发现皇上睡过去了。”
周归心轻轻松了口气,慢吞吞又靠回了车后座里,他摆了摆手,道:“朕吃什么都可以,朕不挑食。”
段秩低头笑了一下,这个小皇帝是不是忘了几个小时前他刚一条一条给自己列举过他的忌口,这还叫不挑食?
他没拆穿周归心,只是说:“我给苏青竺发过消息了,管——福公公去备菜了,你到家刚好可以吃饭。”
周归心十分感动,忍不住夸他:“段秩,你真好。”
他夸完,想到段秩对自己好的原因,表情又跟着一僵。
唉。
车开了没一会儿,便在熟悉的别墅门口缓缓停下,周归心解放一般提着好些东西跑下了车,生怕段秩追上自己,一时连脚上的伤都忘了。
门口正乌泱泱地挤着几个探头探脑的人,一看见周归心的身影,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大声喊道:“皇上!”
一瞬间,院里喊叫“皇上”的声音此起彼伏,叽叽喳喳地好似走入鹦鹉笼子。
周归心挨个看过他们:“福公公!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太傅!太尉!皇弟!”
跟点卯一般,连躲在最后的苏青竺也没落下。
以太傅为首,一行人走到周归心面前,十分壮观地跪了下去:“臣等,恭迎皇上!”
苏青竺本想站着,又思及白天刑部尚书对自己的体罚,瞬间做出了决定,跟着跪了下去。
苏青竺:“……”
真他妈服了。
“起来吧。”周归心心情颇好,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把抓娃娃的那个包装袋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来他抓的娃娃,一个一个地分给了他面前的人。
“这是朕抓到的,”周归心像是分享战利品一般,“送给你们!”
他的大臣一个皆是受宠若惊的模样,一声又一声的马屁拍得周归心身心舒畅,苏青竺意外地看着自己怀里的玩偶,又看了眼周归心:“我也有?”
“对呀,”周归心眼睛在夜里显得异常明亮,“你是朕的皇弟嘛。”
“我以为最后一个是你自己的……”苏青竺下意识地开口。
周归心挥了挥自己手里的另一个,无所谓道:“段秩给朕抓到了。朕有了。”
苏青竺愣了愣,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里的玩偶。但很快,他又松开了手,平静地想道,周归心只是这本书里的人物而已。
他本该阴沉、无聊、万人嫌,却因一个bug变成如此这般,等到系统把这个bug修正好,这样的周归心就不存在了。
苏青竺跟着他们乱折腾的原因就是这个,因为他们都是书里的人,换句话说,苏青竺从来不把他们当作人看,也不把这里当成一个世界看,他只是一个过客,这里的人无论如何,都与他没有关系。
他看向周归心,这会儿周归心正给他的太傅先生细说自己抓娃娃的景象,手舞足蹈、欢喜不已,太傅含笑着听他讲话,剩下的人围在一旁拍他的马屁。
苏青竺匆匆看过一眼,便撤回了目光。
他是攻略者,周归心是段秩的白月光,他俩是敌对关系。
他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这才压制住心底那股奇怪的想法——有那么几秒,他竟觉得周归心这样也不错。
他平静地率先回了屋,隔绝了外面一切的热闹。
“哎呀,”福公公一看苏青竺进去,方才想起来正事,“皇上快进去吃饭吧,不然饭该凉了。”
他这么一提醒,周归心倒是意识到自己饿了,他提着东西进去吃饭,福公公喊他来洗手,周归心想到什么一般,背着手,笑吟吟地走进了洗手间。
福公公见他开心,自己也不由得喜上眉梢:“皇上如此开心,可是有何喜事呀?”
周归心神神秘秘道:“福公公,朕今日逛街,买了一个你肯定会喜欢的礼物。”
周归心是悄悄赏他的礼物,说明此物只给了福公公一人。福公公笑得褶子更密了:“皇上赐老奴什么,都是老奴天大的福气。”
周归心眨了眨眼:“那福公公不妨猜猜?”
“哎呦,”福公公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皇上就不要为难老奴啦,老奴这脑子,哪能揣测得了圣意呀!”
周归心弯了弯眼,把拂尘从背后抽了出来:“是拂尘!”
福公公呼吸一顿,他静静地看着那把拂尘,许久没有回神。渐渐地,他的双眸中爬上了些许微红色,微颤着身体轻轻叩了下去:“老奴谢过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