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佳偷偷对顾阿姨瞪了一眼,她千叮万嘱不让她把这件事说出来,结果阿姨还是忍不住偷偷告诉了妈妈,可见,要让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去对另一个上年纪的人保密,几乎就是issionipossible。顾阿姨讪讪的笑着,搓着手以掩饰被揭露后的尴尬。
“振乾那个孩子,我看着一直踏踏实实,很稳重的样子,怎么会,怎么……”妈妈简直没完没了了。
爸爸看出了女儿隐忍的表情里出现的一丝痛楚,终于出手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吧,佳佳又不是小孩子,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严佳感激的向父亲投过去一瞥,知女莫若父啊!
妈妈不甘心的皱眉,爸爸拍拍她的背,道:“你呀,也该替女儿想想,你以为她乐意这样吗?你就别给她心上添堵了,啊!”
严佳鼻子发酸,把头歪靠在沙发上,楚楚可怜。严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放过了她。
晚上,严佳躲在房间的床上发愣,爸爸敲门进来。
他坐在严佳床边,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佳佳,还难过吗?”
严佳点点头,缓缓移动身体,过去搂住爸爸的脖子。
有湿湿的东西滑落到他颈内。
他们家是典型的严母慈父,她有什么心事总喜欢跟爸爸倾诉。小时候,她受了委屈就喜欢这样偎着爸爸哭一回,过不多久就又能开开心心的又蹦又跳了。
可是这一次,她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想在爸爸那里寻求点安慰。
爸爸轻拍她的背,他想劝解,却又无能为力,年轻人的事,他搞不懂,但有一点,他还是有数的,严佳不是那种冲动的孩子,撇开柔顺的外表,在大事情上她很有主见,除非万不得已,她是不会铤而走险的,由此,他更心疼女儿。
“无论怎么样,爸爸都支持你,爸爸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严佳把头靠在爸爸肩上,使劲的点着,她不能让爸爸失望。
第二天,妈妈接了个电话,就慌张起来,严佳的嫂子提前生了,大胖小子。严明急召爸妈回去帮忙。
妈妈进退维谷,一边是需要安慰的女儿,一边是等着照顾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以取舍。
严佳安慰妈妈,“你就放心的去吧,这里有顾阿姨照顾我呢,她是您的亲密战友,你信不过我也得信她呀。”
妈妈犹疑不决,才回来两天就又要走,“佳佳,要不你把工作辞了,跟我们一起去北京吧。”
严佳一想到每天都要面对妈妈的唠叨就头疼,只得顾左右而言其他。
到底孙子的面子大,爸爸妈妈最终决定立刻回京。严佳一路送他们到车站,妈妈临上车的两分钟,嘴巴也没舍得停下来。
“流产跟生小孩一样的,都得好好休息,不然有后遗症,听见没有。”这话妈妈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跟自己说,跟顾阿姨说,现在还在说。
严佳把妈妈推上车,道:“好了好了,我都记下了,你赶紧上车吧。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爸爸紧跟着妈妈上去,又回头对严佳喊:“你也回去吧。自己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车门关上,严佳看到妈妈红肿着眼睛还在向她招手,她终于没能忍住眼泪。
火车已经开出去好远了,严佳还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
26
回到家,顾阿姨给开了门,告诉她刚才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走到客厅,看见地上工工整整放着四个大包,心里有点烦乱,“谁送过来的?”
顾阿姨在阳台上不知忙什么,回过头道:“不认识,说是一个姓方的让拿过来的。”
严佳蹲下身,随手打开一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再开一包,是她上次没拿全的衣物,估计方振乾又细细理了一遍,给她打包了过来。其余两包也都是她的杂物,分门别类归置的十分清楚。
顾阿姨从阳台上进来,笑嘻嘻道:“你看,还送了这束花,我给淋了点水,咱们把它插茶几上吧。”
严佳仰头,看到阿姨手里好大一捧玫瑰,血红血红,娇艳欲滴,一时喉咙有点发哽。
方振乾不是个浪漫的人,他一向讲求实际,结婚这么多年也没给她送过花,这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起身接过那束花,低首闻着,若有所思。
顾阿姨欢喜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久已不用的花瓶,跑到厨房去洗刷干净,等出来的时候,只见严佳埋头在地上理东西。
“花呢?”阿姨纳闷。
严佳头也不回,淡淡道:“我扔了。”
阿姨是个聪明人,没再多问,一声不吭的把花瓶收了起来。
离婚是委托了律师办的,方振乾本就不是个喜好纠缠的人,他看严佳心意已决,明白无法挽回,所以当律师把一纸离婚协议书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拔笔签了字。
在财产分割的问题上,方振乾请律师转告严佳,他想把眼下住的房子给她,但严佳拒绝接受。方振乾又给她捎来一张存折,数目不小,严佳也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她只要求,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她就行。
之后,方振乾没再打扰过她。两人直到去领离婚证的时候才又见了一面。
一段时间不见,他憔悴了一些,脸色也不好,神情落寞。严佳没来由的有点心痛,赶紧暗骂自己,收敛心神。
领证很爽快,看办事人员手脚利落的敲钢印,然后甩给他们一人一本的时候,严佳觉得原来她那么珍视的一段婚姻现在看起来真是有点象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