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又无可奈何,如今刺史府里的外部事务,全部落在蔡瑁张允的手里,而内部事务又掌握在蔡夫人的手中。
他自已病入膏肓,连起身上厕所都不能自理,堂堂的荆州刺史,这时候也只好仰人鼻息,任人摆布了!
“哎,悔不听昔日玄德之言……”
刘表低声叹息,懊悔不已。
刘备初来荆州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荆州的氏族权力过大,建议刘表削弱蔡氏宗族的职权。
只是当时刘表刚刚生病在床,长子刘琦又被排挤在江夏,他在襄阳变成了孤家寡人,手下无人可用,只好依赖蔡氏黄氏和张氏宗族的官员治理荆州,并暗地里支持玄德入荆州为官,顶替氏族手里的一部分权力。
但刘备缺乏安全感,唯恐人单势孤的自已在荆州不容于氏族,早晚会被加害而死,所以远走新野,也抛下了刘表。
“刘琦,琦儿……”
“你再不回来,恐怕你我父子,难见这最后一面了!”
昔日叱咤风云的荆州刺史,八骏之一的刘表,此时僵卧在床上,老泪纵横。
“老爷,节哀。”
“荆州和府中的事,你只管吩咐我和我兄长蔡瑁。若老爷有后事遗言,难道琮儿不是你大鳄亲骨肉,何必念念不忘那个不孝子?他若真的惦记老爷你的死活,也不会几次传召,都抗令不尊,至今不来看你一眼了。”
刘表忽然变得冷静了下来,仰面躺在床上,双目呆滞的看着屋顶,眼神变得空洞而呆滞。
一句话也不说,整个卧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老爷安心休息,妾身晚点儿再来看你。”
蔡夫人浑身不自在,一种莫名的寒意袭身而来,急忙起身,牵着刘琮的手退了出来。
刘表也毫无反应,似乎已经睡去。
只有拿滴滴清泪,从他衰老的眼角里滚滚留下,浸湿了枕边的毛巾。
……
于此同时,外堂里,却异常的热闹。
曹操统兵六十万,席卷而来,荆襄风雨飘摇!
荆州各氏族,地方名士,纷纷议论,惶恐不已,对于荆州的前程,信心不足。
“曹丞相南下,势不可挡。如今新野刘备已经败了,逃亡在外不知道身在何处,即便是据守樊城,也只是偏安一城而已,难以持久,更不可能支援我们襄阳!”
真镇南将军、江夏太守蔡瑁见众官已经坐定,开口说道。
“且不说我荆州能不能抵敌,曹丞相乃是大汉丞相,此次南征,乃是奉了大汉天子的旨意,名正儿延顺!我荆州若与之敌对,则是对抗朝廷,叛逆之举!”
“曹丞相平定袁绍,剿灭袁术,斩杀吕布,何其壮哉?我荆州与袁绍、袁术、吕布比又如何?若以荆州之力,强行对抗曹丞相,只怕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到头来荆州城破,自取其辱!”
“覆巢之下无完卵?若荆州城破,百姓只管流离,或者迁徙到别的地方,你我又该如何?咱们都是世居在荆州,所有的产业家族盘根错节,若迁离荆州,是大树连根拔起,再想活下去,可就难了……”
“只可议和,决不能动兵!一旦开仗,就会让荆州走上不归路,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只是…曹丞相会跟咱们区区一个荆州,议和么?
众人一片议论,顾虑重重。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议和不成,那就投顺!咱们投顺朝廷,也不是丢人没有气节,毕竟荆州也是朝廷的荆州,大汉的荆州。就算荆州刺史,不也是大汉朝庭任命的官职么?”
众人看时,正是荆州张家的代表人物,当下和蔡瑁共掌荆州兵马的实权派张允!
荆州蒯家的代表蒯越立刻表示赞同!
“现在投诚曹操,或许能够得到更大的好处,荆州可以免为战乱波及,众官或许还能依旧在荆州府衙内做事,不受影响。”
他的语气一变,继续说道:“可是若错过了这个机会,等到曹军打上门来的时候,再要投顺,则为时已晚,你我的价值都要大打折扣,甚至还会背上一个临阵怯敌,贪生怕死而出卖荆州的恶名。”
“不管于名还是于利,为今之计急急寻求投顺的机会,并纳个表示忠诚的‘投名状’,至关重要!”
蔡瑁往后堂望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只怕那个老东西不允!”
刘表虽然老迈多病,但他在荆州多年的声望犹在,若真的振臂一呼,难免不会号召来诸多的忠诚死士,为他出头。
别的不说,若他在长沙的侄子刘磐,带领部将黄忠前来征讨,荆州城内又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
甚至荆州的兵马统帅,大将文聘也对刘表忠心耿耿,而对蔡瑁张允等氏族官员们不理不睬。
“大哥不必多虑,你只管做事!”
正在这时,蔡夫人携着幼子刘琮,从内堂里走了出来。
“妹妹,情势如何?”
蔡瑁迎了上去,用手指往里面一指,低声问道。
“苟延残喘,朝不保夕。”
想到刘表不待见自已的儿子刘琮,却对前妻的儿子、长子刘琦爱惜有加,蔡夫人就恨得牙齿痒痒,巴不得刘表早日归西!
“众人议论,曹操领兵带队,不日就要攻打过来,大家都有归顺朝廷之心,不知妹妹有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