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安公主打小与长宁公主不对付,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儿。
幼安公主此话一出,满堂霎时一片安静。
公主贵女们心思各异,望着眼前鬓发微湿的江辞宁。
幼安乃是宫中最得宠的公主,无人不避其锋芒。
偏偏太后对这位外姓公主亦是宠爱得紧。
两人幼时,幼安因为太后独赏了江辞宁一个璎珞圈,哭闹不休,当众扯下江辞宁戴着的璎珞圈一把摔坏。
太后勃然大怒,幼安被罚跪小佛堂,足足一天未进食水。
自那以后,幼安看似收敛不少,但明眼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是越发糟糕了。
往日江辞宁为免招惹事端,处处避让着她,也不知忍了多少次气。
但如今……联想到梦中幼安献出的“毒计”,江辞宁便觉心口一片火辣辣的痛。
她们二人虽然自幼不合,但到底也是一起长大,却没想到幼安厌她至此,竟盼着她去死。
见江辞宁不言不语,幼安把玩着手上那只金镶玉的镯子,只觉无聊。
还算她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向来不敢顶撞她……
“回殿下,外面雨大,伞遮不住,方才长宁在门口偶遇太子殿下,看太子殿下也是落了一肩雨呢。”江辞宁语气平静,眼睫都未颤一下。
幼安的脸色当即变得有几分难看。
她这么说,倒像是自己也在指责皇兄有失仪容。
她虽是太子胞妹,然而太子乃半君,君臣有别,若这话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传到皇兄那里,实在是不好。
幼安平日里虽然娇纵,却也知道分寸,于是连忙笑道:“长宁说笑了,本宫与你开个玩笑罢了,这雨啊确实越下越大了。”
江辞宁淡淡一笑:“是啊,雨来得急。”
此事就此揭过,江辞宁正要落座,讲堂之上的谢尘安忽然开口:“雨来得突然,春寒料峭,各位都是千金之体,若有不适,可先去更衣,今日讲学会晚两刻钟开始。”
讲堂里立刻响起嗡嗡絮语。
毓秀宫离上书房还不算远,风荷也常备雨具,饶是如此都湿了衣裳。
有人便没那么幸运了,走到一半忽然下起雨来,又不敢耽搁时间,匆匆擦了衣衫头发便赶来上课,此时鞋袜都是湿的。
谢先生虽然这么说,但讲堂内却没有人敢轻易动作。
片刻之后,一道泠泠清音响起:“多谢先生,那长宁便先下去整理衣着。”
谢尘安卷着书册,没有抬头,只随意道:“可。”
江辞宁行礼之后,扭头告退。
见她离开,不少人也随之起身。
一刻钟不到,江辞宁率先回到上书房。
谢尘安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由抬眸。
江辞宁已经换了一件雪青色的夹袄,下着月白色烟水百花裙,端坐在下首,如同雨后清荷,不蔓不枝。
谢尘安的指尖在书页上停顿了片刻,终是漫不经心划过去了。
一堂课很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