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个知道他们战死的人,亦是第一个为他们烧去香火,送他们上路的人。
沈寄时扯了扯唇角,却没有笑。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温热,他偏头,是桥妧枝不知何时握上了他的手。
周季然走了。
走时桥大人没去送客,而是留在正堂皱眉问:“脉脉与他说了什么?要知道,周季然此人阴险,早就已经不是蜀州那个小乞丐了。”
汤婆子早就已经凉了,桥妧枝缩在斗篷里,轻轻嗯了一声,半遮半掩道:“女儿问了一些与沈寄时有关的事。”
确实与他有关,也不算撒谎。
一提到沈寄时,桥大人便不再多言了。
怕说多了惹她伤心,只好讪讪道:“如此……”
桥妧枝眨了眨眼,“后日就是除夕了,爹爹将对联写好了吗?”
府中对联每年都是桥大人亲手写,闻言他一拍额头,抖着袖子道:“险些将这事给忘了,爹爹这就去。”
说完,便急匆匆进了书房。
桥妧枝看着桥大人的背影,哈出一口白雾,对沈寄时道:“马上就要除夕了。”
沈寄时低笑,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腊月二十九,长安家家户户都贴上了钟馗像。
桥妧枝没有出门,立感受着外面喜气洋洋的气氛,莫名有些紧张。
“钟馗是捉鬼的。”
她立在窗前,忧心忡忡,“你这几日还是不要踏出暖阁了,阿娘应当已经贴好了门神,若是冲撞了怎么办!”
沈寄时削竹的手一顿,轻笑道:“卿卿,我不惧这些的。”
他说着,三两下削好竹杆,又拿起一根新的继续削。
他说不惧,桥妧枝却还是坐立难安,抿唇道:“你所谓的不惧,是不会受伤的意思,还是即便受伤,也不会再死一次的意思?”
“沈寄时,你到底懂不懂,你或许不会死,但是会受伤,会疼的。”
她语气有些急,甚至夹杂着一丝怨怼,却听得沈寄时眸光一软。
他知晓她的怨恨,也知道自己活该,于是道:“我知晓的卿卿,那些门神并不会让我受伤,那些桃木也不会。”
“当真?”兴许是被骗多了,她不大相信。
“自然是真。”
沈寄时看向她,清俊的脸上神色无比认真,“这世间只有道士法器能够伤我。”
桥妧枝与他对视许久,神色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