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让他操作,“分人,不是所有警察都这样!”
卫迦贴完,拿出一套熟悉的条纹病服,“你直接说就你身材最好不就得了。”
小林接过,“人要谦虚……实验室这么节俭了吗?这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还能穿呢?”
卫迦忍着笑,“钱都用在刀背上了,将就穿吧!”
邢州等他穿上衣服才松开手,“没事儿我先走了,有问题随时叫我我就在你隔壁。”
卫迦察觉到不对劲了,他一把拉住邢州,“隔壁你也用药了?”
邢州反过来拉住他,顺势把人拉出门,“刚出来的那天就用了,别告诉应景!”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呢?”卫迦有些急。
邢州走进旁边实验房,叹气坐在病床上,“说了又能怎样呢?现在人类所面临的危机远比这个重要。”
卫迦心情有些低落,他拿出半只药物用注射器抽出来,“ah-14在临床上已经失效,我们所做的一切全部被推翻,你继续用药只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
邢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气势汹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卫迦从急救推车里拿出纱布块递给他,邢州接过擦掉吐出来的血。
卫迦眉头紧锁,声音有些颤抖,“什么时候开始的”
邢州扔掉带血的纱布,有些气喘的说:“挺早的。”他说的轻松,仿佛只是叙述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从发病到现在经历了这么久,按照格尔菌的进化速度,我应该早已无药可用,可事情总有变数,我不信ah-14完全失效,两段临床试验的数据不会骗人,其中肯定有破绽。走到这一步,我们已经穷途末路,在有限的时间里,不管人权和尊严,我希望在我身上,能找到希望。”
卫迦背过身,双手在急救推车上不停摸索,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他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得了吧,你这话说出来不止应景不会听,我也不会听,做个实验哪里用得着抛却人权和尊严,现在这年代不兴这一套。”
卫迦翻开推车上的一个抽屉,里面是一些急救药品,他合上抽屉又拉开下一个,反反复复,几乎把所有抽屉都翻了一遍。
邢州从卫迦举起的手臂能看到对方颤抖的手指,他轻声说:“卫迦。”
卫迦停止动作,却依旧背对着他。
邢州继续说:“帮我上仪器吧!”
卫迦终于从最底下找到电极片,他闭眼稳定心神,努力想要变得和平时一样,可是手指的抖动让他内心在一瞬间溃不成军,最后他把东西放到病床旁的桌子上,说:“这个房间的仪器坏了,我去拿台好的过来。”说完卫迦脚步匆忙地跑出实验房,像是要逃出那个被绝望笼罩的地方。
邢州看着一旁的电极片,不知在想什么,生离死别他已然经历过,这场病菌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濒临死亡的人永远停留在不甘和期望中,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如今看来,每一次的生命流逝都能勾出心底的悲凉和恐惧,冷眼看世间百态,他做不到。
半晌,邢州拿起电极片贴在指定的位置,按下仪器开关的那一瞬,仿佛预示着生命的倒计时。
ah-14失效后,公司不再为其提供最顶尖的实验室,实验仍然可以继续,但所需各项物资不能第一时间得到。
孕妇数量开始急剧增加,可新生儿的数据依然没有统计在列,反倒是产妇死亡率一路飙升。
“一月的数据,孕妇数量284万,产妇68万,其中死于感染的产妇占56,也就是说每两个人就有一个会在生产过程中因各种因素死于感染;早产占比89,多数胎儿在母体内生长至28周就被提前剖出来……”卫迦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深呼一口气,暗骂: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
应景一手撑着头,拿过资料自己看,看到后面时,她知道了为什么卫迦念不下去。
上面记载,这284万的孕妇平均年龄还不到十八岁。
应景将资料一摔,“为了活就能这样不择手段吗?这是在干什么?让十几岁的孩子提早背负上生育的后果,这样做和以前的封建社会有什么区别?”
“别把现在和封建社会比,封建社会至少没那么大的产妇死亡率。”卫迦捡起资料,说:“他们这是在赤裸裸的杀人,还被冠上一个好听的称号让人心甘情愿把苦果咽下去。”
应景紧捏着手,无力的说:“他们明知道生产就会有风险,需要抗感染,只要感染了就是死路一条,人命原是这么轻贱的吗?”
卫迦安慰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邢州和小林那边还需要人看着,我们先过去。”
小林撑着虚弱的身体,费力的看着邢州,“都几次了?你这技术不行啊!”
邢州靠在床边擦干净嘴角的血,“时间一次比一次短,针还没扎进去格尔菌就已经完成进化了。”
“你怎么一开始不提取呢?”小林问。
邢州低着头让眼前的眩晕感减轻,“试过,没成功!”
小林又重新躺回去,呼吸罩歪了,他喊:“帮我把呼吸罩弄一下,我……我没力气了!”
闻言,邢州起身,把呼吸罩弄好,说:“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合继续用药了。”
小林笑着接话,“不适合继续用药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趁着人活着把该做的都做了。”
邢州拍拍他,“你的心肺功能已经到底了,什么都不能做。”
“别啊!”小林说:“我还能坚持,你再来试试!”
“你这么急做什么?”邢州问。
小林看着天花板,上面的灯光很冷,照在身上,连寒毛都竖起,“你们这次实验失败,肯定会撤销所有优待;而且……有了前面的事迹,后续再想招临床试验者很难,反正我活不长了,为医疗事业做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