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一愣,连沈相言也豁然睁开了眼。
[他是我的童养夫,自然是沈家人。]
我说着这段在未来天子前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那侍婢应声退下,沈相言终于忍不住,他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拽着我。
我一回头,就对上他咬牙切齿的模样。
[范桃,你又想在我面前耍什么把戏?]
显然我阴晴不定的举动,彻底激怒眼前人。
[看你今日所为及言谈举止,与从前那嚣张跋扈的范桃简直不是一个人。]
[你究竟是谁?]
我嗤笑,甩开他。
[沈相言,我是什么模样与你何干,你不还是憎恶我入骨。]
我将眼前未动的餐食通通放在他面前。
小桌因我略微加重的力道而‘砰’的一震。
我俯身,对上他直视的黑瞳。
[我哪怕装疯卖傻,那是本小姐乐意。]
[之前那么对你,不过是怕我捡来了贪图我范家家产的白眼狼。]
[毕竟你这几个月跟在我身旁,以你聪慧程度,定是知晓我范家的暗财极其富饶。]
沈相言冷笑。
[区区小镇之地的富商,财富竟比盛京之地的世族大家还丰盛。]
[庞大的财富,通常是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生意,亦或揽了什么不义之财,才有如此积余。]
我似笑非笑的看他,有意引导他恢复一些记忆。
[你也不过大我三岁,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装什么老成。]
[不是摔坏了脑袋什么都记不清?那你又何以知晓盛京世族的底蕴。]
此话一出,沈相言不由愣了一下。
对啊,他除了一个名字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会脱口而出对盛京有关的事情。
难道自己来自盛京?
[至于你说的不义之财。。。。。。]
我不以为然的笑,手指拂过青釉瓷瓶上插着的花。
[你可知在我爹娘带着仅有三岁的我流浪迁徙此处时,这座镇子是何模样?]
沈相言敏锐的注意到我口中的‘流浪迁徙’。
我道。
[前朝国君昏庸,权臣贪婪,被当朝皇帝宫门兵变,一举夺权。]
[百姓因前朝民不聊生,加上盛京夺权战乱,兵锋所指下流民遍地,无家可归。]
[高门酒肉臭,路边冻死骨。你可见过因食观音土而腹胀如球的五岁孩童,你可见过骨瘦如柴的人等着人死后一拥而上分食的惨状?]
沈相言手臂微微颤抖,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我继续说着。
[富贵镇彼时称做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掌权更迭变幻,不变的是底下依旧苦厄的百姓。]
[当朝皇帝登基后,不仅没解决前朝留下来的遗患,只顾着享受权利,反而使底层更多人苦上加苦。]
他不知为何,忍不住辩驳。
[人无完人,陛下主持修黄河,使河两岸的百姓免于决口灾害,这是前无古人的大功!]
我垂眸。
[可他派来的官原为了秀禾,十几个州府调动民夫几十万,误了收割粮食,致大片粮食烂在田里;春耕时更是缺乏人手,所有洲加起来粮食收成比以往减少了几百石!]
[底下无收成,税收却涨了不少。各地都有乱民揭竿起义,四处都在打仗,粮商同官勾结,囤货居奇哄抬物价,百姓怎么活?]
[十年前富贵镇来个自称大帅的反贼,他斩了奸商贪官,我爹趁势而上,出海行商,富贵之后带同村民一同赚钱。]
[如今富贵镇乃至洲的百姓皆富足,唯我沈家独大,是因为昔日千万受难百姓曾尝过我沈家饭,他们懂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