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先便很显得消瘦,如今久病,更有不堪之感,映着日光,自有一番风流慰藉。
寒夙远远地停住了。
钟浴坐回去,眼睛注视着寒夙,笑道:“我病了很久……”她含混着咳嗽了两声,又道:“……你离得太远,我说话,你只怕听不清……”
寒夙犹豫一阵,还是过去了。
不过终究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钟浴已经觉到满意,并没有再说什么,眼里有摇荡的笑。
她只是看着寒夙笑。
寒夙很不自在。
他来得并不情愿,所以他应该尽快地把慰问的话讲完,然后离开。
“……你可好了?”
“还没有,但是三郎来看我……”她轻轻地笑,“明日也许就好了……”
寒夙的心里忽然有了一股怨气。
“我明明讲过我不去的。”
他语气里有责怪。
“可是我也说了一定会等你……”
“我以为你还是会去找我的,我能等到你……”
她还是笑。
“又没什么要紧,那时虽没等到,今日你却来了……”
“我等得值当。”
是非常难堪的境地。
她执着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
然而他不说话,甚至低下了头。
他还是欠缺勇气。
这是当头的一棒,他豁然洞明,于是起身要走。
然而未能成行。
是他的衣袖,攥在她的手里。
他缓慢地回身,脸上已有了愠怒。
她却还是宽和的微笑。
“这就要走吗?”
她殷勤地问他。
分明是有答案的,她却还要问,是要留他的意思。
他就是要走,可是口和脚,全没有回应。
他只得又听她讲,“太早了,你来看我,不能只说这么两句话……”他还是不应答。
她又道:“我忽然很想听笛,三郎吹给我听吧,我有一管很好的东亭笛,我找来给你……”
说着,她松开拉他衣袖的手。
她很急,怕赶不及似的,鞋也不穿,赤着脚在地上走。
他原本是要走的,但终究没有走。
“找到了!”
她欣喜地喊,赤着脚又走回来,走到他跟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你信我,真的是很好的笛,我不吹笛,但一直带着,也时常擦拭,很干净。”
她的眼睛是明亮而热烈的,有光。
他受了蛊惑,竟然真的接过了她的东西。
入手玉一样温柔的凉,他稍稍清醒了些。
然而东西已经在手里了。
褐色的长管,有润泽的光。
他忍不住摩挲。
“要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