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芝瑶认得出来,这人正是当年将那个衣冠禽兽的夫子送进宫来的贵人,一直对自己颇为看不顺眼,一方面是想跟女王生个孩子却一直未能如愿,一方面也是嫌自己占了位置。
这次的事情,不会与他有关吧?!
新仇旧恨,李芝瑶心里火起,但是她只摩挲了下手指,并没有吭声。
万一…不是呢?
借刀杀人,也未必没有可能,以面前这人的愚蠢程度,没被人卖上十次八次都教她奇怪。
这边气氛僵持,立刻有人上前打圆场,“行了,行了,我大衍长公主还怕挑不到好夫婿?想必女王早有安排,哪用得着你操这个心。”
那个男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却没有说什麽,毕竟已经牵扯到了女王,万一说错什麽了传到她耳里,自己也是讨不了什麽好。
他便不再纠缠,挥挥手招来一边的仆从说道,“对了,待会儿回去,记得给长公主送一些胭脂水粉,看这天天素面朝天的样子,哪像个皇室贵女,旁人不知晓还以为是刚从掖庭出来的,闹了笑话可就不好看了。”
周围有仆从偷笑出声,为首的几位贵人却皱了眉,有的人拉了一下那个男人,示意他闭嘴,李芝瑶却是心下一动。
对了,幸好面前之人提醒了自己,要不然以後等自己用了花钿,又怎麽解释来源。
等等,那自己昨天顶着额上纹样追的黑衣人,不会被他发现什麽端倪吧!
“一会儿要去练武吗?”人群後,突然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声,众人齐齐恭敬低头退到一边,一个身形颀长,面容刚毅的男人走了过来。
他的衣服颜色并不浓艳,反而看着十分晦沉,边角纹样与细节却是在众人之中最为华贵的,足可看出此人地位之高。
他发冠高束,不怒而威的双眼似乎总带着些血腥气,只消一个对视,就能让人看到漫天满眼的风沙白骨。
“长孙贵人,”一边有人向他鞠躬行礼。
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给对方任何眼神,只是径直向李芝瑶走了过来。
这个人身上的威压太强,李芝瑶在这一刻甚至有些想躲开,但是捏着小女孩软软的手,被她信赖仰望着,心里便像有了万千的勇气。
勉励自己站直了身形,李芝瑶抬手行礼,努力露出真诚笑容,“谢亚父关心,芝瑶要去的,谢谢您先前的指点。”
面前这人,曾经是赫赫有名的衍国膘骑大将军,战场纵横从无敌手,为大衍开拓了万里江山,更是在先皇离世前被赐封为护国将军,只是当时先皇驾崩,女王渐渐掌握政权後便开始不顾朝臣反对广收入幕之宾,不知他是怎麽想的,竟然就脱了朝服入了女王後宫,成了女王众多面首中的一员。
这宫里几乎所有人都怵他,就算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骠骑大将军,但他背後的家族依然是举国都要尊敬几分的将军府,他的嫡亲弟弟正是现任的骠骑大将军,而他的侄子长孙烈阳也已经是一名非常厉害的小将,几乎可以说,燕国几乎大半战力都掌握在他们家人手里。
所以,哪怕他平时总霸占着女王大部分的时间,其他人也根本不敢说什麽。
此时,这位不苟言笑的男人,脸上竟然微露出一丝笑意,似乎在很努力地对她表达善意,“那便好,我侄子一直嚷嚷着要跟你多切磋几次,他自小桀骜,却也没什麽坏心思,只是家里宠得太过了些,你莫要给我面子,只管教训他便是。”
面前人的态度有些奇怪,李芝瑶也不知道这位长孙公子是真的不介意,还是在给他侄子找场子,她不敢大意,却也不知道说什麽,只能躬身行礼道,“亚父多虑,谈何教训,习武场上,只求互得武学进益。”
“哦?”
被他意味深长的的语调弄得有些发怵,李芝瑶脑子转的飞快,憋了半天才想出一两句夸那个变态的,“长孙公子剑术颇有独到精妙之处,能够多与他切磋几番,芝瑶也是极开心的。”
闻言,长孙贵人勾起嘴角笑了笑,“开心就好。”
又寒暄了几句,他便转身带着身後一排面首们扬长而去。
等他走後,李芝瑶才直起身来,一时只觉後背冷汗涔涔,实在是这个男人的气势太强了。
哎,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够拥有对方这样的气魄。
也亏得自己的母皇能够压得住这样的男人。
她正这样思索着,一边的芝蔓拽着她的衣摆晃了晃,抬头看她,“姐姐?”
李芝瑶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小妹妹,弯唇露出个笑,“没事,芝蔓还想玩些什麽?”
因为受了上午的事情影响,下午到了练剑的时候,李芝瑶就有些心烦意乱了。
想着试验一下花钿的效果,她便谁也没叫,偷偷给自己手背上贴了个翠羽花钿,一个人对着木桩练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一片贴在手背的东西跟昨天的感觉不是很一样,她又拿出一个试验了下,正好是与昨天类似的效果,可却感觉没有那麽强了。
难道最好还是贴到额头?
而且,好像不同的花钿,效果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为了验证这种猜测,她等到之前的那个花钿效果消失,又偷偷又用了一个金色的贴在自己的心口,这样反复测试练习,一直到日暮将落,她才结束了训练准备回去。
看来这个花钿果然还是贴在额头正中才最有效果,她摸了摸心口的那个金色花钿,贴在手腕会让那半边手臂更加有力,但如果贴在额心,整个四肢四肢百骸都会拥有这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