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麽说树大招风啊,古来多由长子承续大统,也正因为如此,那些争权夺利的枪矛便总是对着长子身上去,到了自己这里,恐怕连身为长女也不能幸免。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这人的话她听着却实在是不舒服。
一边另一个人说了一句,“可怜那小公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
後面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足够让李芝瑶知道他的未竟之语,不由怒从心起!
“哪里来的野狗在乱吠,不知道这里是长公主府吗?!”正当李芝瑶想要推门斥责之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尖尖的女孩儿声音。
“妹妹,不要胡乱说话,”另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响起,随後,数人踢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心贵主嫌你嘴巴话太多,将你绞了舌头丢出去。”
这话明着是在斥责自己夥伴,实际却是在威吓面前那几个站在宫门前大放厥词的人。
李芝瑶心里一动,推门而出,便见到一队人款款而来。
六个侍女,二位内侍,两名带刀金鳞护卫,为首两个侍女双目灵光乍现,脚步轻盈而和稳,身上虽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但李芝瑶却能一眼看出,这是有功夫底子的人。
身後的其余侍女虽然看起来无甚出彩,却说得上眉目清秀,与那两位唇红齿白的内侍站在一起,也算得上是看着养眼。
最让人惊讶的是,女王居然还派了两位五品金鳞带刀侍卫前来,那两个侍从人高马大,都是人上之姿,尤其其中一人高鼻深目,体型较另一个更健硕一些,作为侍从来说,脸实在是英俊的有些过了。
而且不知为何,李芝瑶总觉得他有些眼熟。
走到宫门口的队伍见到长公主推门而出,便都停住脚步,
“见过贵主。”
众人行礼,李芝瑶看他们不仅仅是带着人,身後还跟了一辆小车,由两个小太监推着,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盒子,里面也不知装了什麽。
中常侍一揽拂尘,躬身行礼:“衍帝感念长公主府中空虚,特赐女侍六位,仆从二人,并二位五品带刀护卫,赐黄金五百两,南海珍珠一斛,如意祥芝配一对,盘云碧玉玲珑盏一双,金背香螺钿宝镜一面,七宝罗浮香炉一双,瑞龙脑香一盒,多宝吉罗香格一盒,并锦绣花罗一匹,三彩云雾绡一匹,青蝉翼一匹,妆花缎”
洋洋洒洒一串礼品清单,让穷习惯了的李芝瑶被这糖衣炮轰得晕头转向。
好多好多,好多的布啊!
她终於不怕没裤子穿了!
长长的清单终於报完,中常侍一收谕令,将清单与众人的花名册送上,李芝瑶接过扫了一眼,便见到上头仔仔细细记录着的每个人生平年龄特长。
见她看完,那群侍从由为首二人带着向李芝瑶盈盈下拜。
“奴婢抱琴。”
“奴婢侍剑。”
“奴婢点棋。”
待到名字一一报完,他们跪伏在地,口中齐声诺唱。
“参见贵主!”
看到脚下跪倒一片的仆从,看到琳琅满目的珍礼,李芝瑶终於懂了。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一种爬上去了,便再让你也不想下去的毒。
“你是安乐?”
“正是奴婢。”
“安平?”
“诺。”
她拿着花名册打量那两个侍卫:“玄风,玄离,那个是玄风,哪个是玄离?”
“臣玄风。”
“在下玄离。”
两个护卫互看一眼,又都恭敬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因为两人自称不一样,李芝瑶特地又多看了他们两眼,尤其是那个玄离,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但是手边的东西太多,她便没有多想,对着花名册一确认,将众人的形貌记在心中,便抬起头准备回到屋内。
那几个刘贵人派来送礼的仆从,拿着几盒包装简陋的胭脂水粉,战战兢兢杵在一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李芝瑶回头正好看到他们想要偷偷溜走,便扬声叫住了他们,“你们又是来作甚的?”
那几个人连忙跪下,双手交叠於地趴跪下,头压得低低的,“报长…长公主殿下,我等…我等奉刘贵人之命,送…送一些脂胭水粉过来,因准备的匆忙,有些粗陋了,还请长公主原谅奴下办事不利。”
李芝瑶拿着手里的清单轻轻敲了两下,笑容浮上嘴角,正要上前说话,突然想到了什麽,便停下身,转头看向身後的几个宫女,刚才刺得几人不敢说话宫女抱琴十分机敏,上前一步,轻轻松松接过了那几人抱着的东西。
“替本宫谢过刘贵人,他的好意,本宫记下了。”
微一颌首,李芝瑶转身,带着身後的那群宫女小太监回到了屋内,只留下外头那几个刘贵人派来的侍从面面相觑。
宫里,要变天了。
“你们先在外面候着吧,”李芝瑶让新来的几位侍从把东西都送到屋内,便打发了所有人出去。
两位贴身侍女指挥着其他人出去拿饭的拿饭,洒扫的洒扫,很快,这一群新来的仆从便在原先仆人住的那一排空屋里排好合适地方进驻了。
李芝瑶先翻了翻那个刘贵人给自己的小盒子,果不其然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粗陋水粉胭脂,估摸着是在这宫里面也只有底层宫女才会用的次货,也难为他能找到。
估计也没放什麽毒,到是羞辱的意味更强一些,她便没趣地合上了盖子丢到一边,开始翻找起女王给自己的那些礼物。
这次来的东西实在是不少,不说是那些香薰炉和玉佩布匹,光是脂胭水粉也不少,当然质量远远要比刘贵人给的那些要高级上许多,甚至里头还有不少花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