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站在棋局之中唯一的生位,且从头到尾都一动未动,但为什么面前少女的脚下竟然也慢慢地变成了一个生位!
“所谓残局,也总有一个破局之法。”虞绒绒笑了笑:“这一局,我觉得我解的还可以,你觉得呢?”
陈四似有所觉,猛地低头向自己脚下看去。
却见自己所站的生位光芒竟然在渐渐熄灭!
就在他脚下生位逐渐消失的同时,黑白棋局变幻,残局之中,不断有棋子簌簌而落,眼看就要成合围之势,将陈四困于其中再行绞杀!
他此前便是用这一招杀尽了与他同行之人,当然知道被落子合围后的下场。
陈四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生死中磋磨了许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搏的机会。
下一刻,这位杀尽了同伴的白衣公子倏而扬起了他的那柄扇子,足尖一点,向着虞绒绒的方向爆冲而来!
——若是无法再次占据生位,便在自己的死成定局之前,将领域中的其他人都杀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六七步,陈四才起,虞绒绒便已经感觉到了有扇风迎面而来!
她甚至已经看到了那柄扇子的边缘变成了锋利的、闪着幽蓝淬毒色彩的薄刃,恐怕见血封喉。
但她一动不动,只向着傅时画的方向伸出了手,再将另一只手中的剑符向前挥去——
一声铮然。
通体漆黑的渊兮从她的颊侧探出,恰好在
那柄扇子快要触及她鼻尖的同时,轻巧地挡住了陈四这般的暴起一击!
傅时画手腕微抖,剑意激荡,虞绒绒头上的珠翠摇摆成一片清脆叮当。
明黄符纸被那一剑斩开,然而符上的剑意却并未散去,好似在傅时画的剑意上再天衣无缝地承接了一段杀意。
重新持剑的少年站在圆脸少女的身后,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环绕过她,露出漂亮的一截腕骨,周身剑意缭绕,恰好将虞绒绒护在了自己近乎圆满的剑意之中。
他的剑极薄,剑身极黑,他唇边甚至还有些懒散的笑意,然而他的剑意却却带着一股肆意至极的恣睢,竟是硬生生将那一面淬毒的扇子裂成了一地散落的扇骨!
渊兮于瞬息之间再进,堪堪抵在了陈四的脖子上。
陈四所有的动作骤停。
白衣公子早已没了此前的风度翩翩,傅时画的剑气太过霸道又不讲道理,方才与他的扇子碰撞的同时,已经将他的发冠彻底震碎,甚至他的一整条手臂都在这样的碰撞中经脉俱碎。
陈四唇角带血,头发散乱,电光石火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不由苦笑一声:“还说你不是傅时画,我都要死了,死前都不能听到一句真话吗?”
傅时画十分真诚:“当然可以了。买一送二,给你听三句好了。”
“我真不是傅时画。”他慢条斯理道:“而我的这位师妹呢,虽然符画得不错,但其实道脉不通,算不
得什么修真之人,你的棋盘困天困地,唯独不困普通人。。”
“最后一句,反派死于话多。”傅时画的剑再向前平直递去,笑吟吟道:“所以你死了。”
陈四:“……”
我信你个……鬼。
他是在开头说了几句话,但后来明明是他在讲故事吧!话多的明明是他吧!!!
而且剑气都这么好辨识了,还说你不是傅时画!就硬说吗!!
他千言万语在嘴边,心头一窒,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终于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临死之前,陈四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他陈四这一生,努力过,拼搏过,被爱过,被恨过,做过好人,也十恶不赦,万死难辞。
但他竟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气死的,还是被剑气搅碎了心脉。
离谱,御素阁怎么有脸宣扬他们大师兄光风霁月光明磊落的?
他们是不是对这两个光开头的成语有什么误解啊!
查查字典啊混蛋们!
淦。
陈四“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手中一直捏的那那个东西宛骨碌碌滚了一路,最后停留在了虞绒绒脚边,静静地躺着。
是一枚白色的棋子。
目睹了陈四临死前所有精彩表情的虞绒绒:“……”
她觉得,某种程度上来说,傅大师兄已经生动地演绎了自己之前对她说的话。
脸皮够厚,死不承认,能奈我何。
这十二字真言,怎么说呢?
确实……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