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瑟莫之火向来由他亲自赐予。没有他本人的许可,那火焰不可能落入他人手中,更遑论供他人驱使。
但那充满灵性的火焰是如此不容错辨。梅瑟莫之火的边缘染着一种特殊的暗色,如同黑暗的颗粒,熟悉这火焰的人一样便能看出真假。
困惑、愤怒、甚至是染上杀意的声音,像一波又一波冰冷的海潮,铺天盖地朝她袭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麻木地跪在原地,意识到即将宣判自己死刑的人是梅瑟莫之后,她就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似的,意识和身体分离,以旁观者的姿态注视着一切。
“肃静!”立在梅瑟莫身边的火焰骑士话了。
萨赞难得怒:“肃静——!!”
波涛汹涌的海潮退去后,徒留满室寂静。
红的半神端坐在王位之上。众人争吵不休时,他始终一言未,蛇一般的金色竖瞳一直定格在她身上。
带翼蛇支起身体,张开黑色的肉翅。
“你……”梅瑟莫吐出一个音节,冷酷的神色如同面具,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身边的带翼蛇,停顿片刻后倒是看了他一眼。
随即,它又重新摆出警惕的姿态,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
“你是从何处窃取了这火焰?”
“……我没有。”她试着说,“我没有窃取火焰,这是你……”
那一瞬间,世界的法则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无法说出未来的事,剧烈的痛苦让她无法呼吸。她面色惨白,在旁人看来毫无预兆地开始抽搐抖。
“无聊的伎俩。”开口的是身穿黑色铠甲的高大身影。那个人戴着黑铁制成的头盔,站在距离梅瑟莫王座不远的地方。他整个人都仿佛被坚铁包裹,透出冰冷肃杀的气息。
她从未听过这个声音,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可以闻到那人身上浓厚的血腥味。
“它在试图拖延时间博取同情。梅瑟莫大人,请立即下令将它斩杀。”
“安卓斯大人。”萨赞语含警告,“你僭越了。”
在梅瑟莫下达审判之前,那铠甲漆黑的身影闭上嘴,再次和帐中的阴影融为一体。
帐中有熟悉的面孔,也有她从未见过的身影。
扼住她喉咙的力量消失了,她就像被甩到岸上的鱼,如果不是有士兵押着,此时已经脱力瘫倒在地。
梅瑟莫伸出手,掌心向上。如同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那暗红色的蛇形火焰朝他飘去。但就在梅瑟莫即将收拢手心时,它突然张开獠牙,恶狠狠地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然后飞快地蹿回她身边,无声地朝半神咧嘴嘶鸣。
那苍白的手指上很快出现烧伤的痕迹,梅瑟莫表情不变,目光却死死盯着她。
帐中的阴影躁动起来。人们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就算是窃取……能驱使到这种程度……不奇怪吗……”
“不……光是盗窃火焰这件事……就不可能……”
“那……”
如果不是偷的,难道还是梅瑟莫亲自赐予的吗?
作为圣战主帅的梅瑟莫,会将自己的火焰赐给角人?
诡异的寂静忽然笼罩下来,众人的视线回到红的半神身上。没有人出声,没有人言语。角落里的火光跳了跳,将人们的阴影无限拉长,昏暗地映在漆黑的帐幕上。
在肉眼看不见的角落,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只差些许契机便能抽枝芽。
圣战的火焰是能反噬己身的危险力量。
“是我……!”她骤然哑声说,“是我从尸体上捡来的!”
“我没有偷东西,也没有盗取火焰。这个火焰……这个火焰,是我从一具尸体上捡来的。”
梅瑟莫会将他的火焰赐予他人,那灵性的火焰无法在旁人的体内扎根,因此梅瑟莫的下属一般都用自己的信仰喂养那火焰,将其以祷告的形式留在身边。
人死之后,那火焰没了信仰和祷告的力量维持,自然会跟着消散。
所有人的目光都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