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真的没有错?虽然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而错就是错。一定要栽个大跟头,你才能明白。
“常欣悦一病不起,你不知道的吗?”
“我知道啊。”贺无疾点点头:“我专门问过,他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
姜晚月眨眨眼:“他是这样同你讲的?”
“对啊,他莫名其妙病了,之后又莫名其妙好了,已经没事了。”
姜晚月一下没忍住,跳起来一拳打在贺无疾脑壳。
“别当我不知道!你去彩月门,是先勾搭上大公子,打着跟人交朋友的名义,骗他把门派内部的情况都说出来,之后才能一网打尽的。那大公子恨的不是魔教,恨的就是你!他报复不了你,但这世上总有你在意的人。这次是你梁哥哥魂魄出体去阴司里把常欣悦带了回来。下次换个更厉害的,你哭都来不及!”
贺无疾一下跪在地上。
炭盆即将燃尽了,房内寂静无声。
姬允和看着梁桥,眼睛像是两把小刀子,在他脸上刮来刮去。
“你有事情求我。”
梁桥说我没有一文钱,有也不想给你。
“无所谓啊,只要你肯放我一马,我愿意帮你想个办法。”
梁桥故意不说,让他猜,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姬允和接过了火筷子,在炭盆里拨弄,填了新炭进来,忙了半天才讪笑一声:“我还真是没办法。你想要的很多,但你并不知道最想要的是什么,还在犹豫。等你想明白了再找我吧。”
想要一鸣惊人、振翅高飞,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但同时,又想要采菊东篱下,泛舟江海上。想要美人在怀,红袖添香,又想结发为夫妻恩爱长相守。想要恩师良友,快意江湖,儿孙绕膝,金玉满堂,又苦恼朋友为什么不理他,孩子为什么不听话。
梁桥望着炭盆的积灰,终于承认自己的失败。想要的太多了,糅杂在一起,终于变成了一团浆糊。
“为什么要东向走?”
姬允和每次给别人支招,都叫他人往东走找机会。
“东方是太阳升起的方向,我们百越人崇拜太阳,认为那是世上最强的力量。找到我的都是实在没有办法可想,走投无路之人。既然自身力量用尽了,便要借力,最好不过太阳。万物有迁流,迁流有变易,上上大吉。”
梁桥一夜辗转反侧,清晨顶着黑眼圈起床,洗漱了便走出门,向着东方。
他一路走,一路看见晨起的人们,闻到了新鲜的牛肉汤,听到有小娃娃追跑打闹,走着走着,来到小石桥旁。
那一天,沈白柳也从这桥上过。
她现在自由了,是怎么回事?她自由了,为何还要来见我呢?
想不明白啊。
梁桥扶着桥头坐下,有些昏昏欲睡。
一个人走来,挨着他坐下。
“梁哥哥,我……”贺无疾咬了咬牙:“我错了,我不该忤逆。你总是为我好的,但你也要听听我的话,我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
梁桥听得一头雾水,摆摆手想说不要紧,你说什么我可不敢相信了,姑且听之,以观后效吧,又看见零余子无声无息而来。
常欣悦从零余子身后转出来,两个眼睛通红的,满脸泪痕都已经干了,白花花一条条挂在脸蛋上。
“师父。”他一下跪在梁桥面前,扶着梁桥的膝盖,嘴巴一咧,又哭了起来。
“师父你怎么能用你自己的命换我的命呢?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又让我如何能安心的活下去?”
贺无疾终于绷不住了,也跪下来,挨着常欣悦大哭出声。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已经知道悔改了,以后梁哥哥说什么是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想办法,你不会有事的。”
梁桥被他俩哭得自己也怪伤心的,心说我是因为自身不得志而冲你们乱发脾气,也不全是你们的错,再说了,我也没有师父,我也不知道师父带徒弟是怎么个章程,只管胡来一气,确实也让这俩孩子受了很多苦。
“不哭了,我还没死呢。”他把常欣悦和贺无疾拉起来,一边一个抱抱,忽然给他们往外一推。
“去拜一拜。”
贺无疾和常欣悦被推倒零余子面前,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照做,两人恭恭敬敬行礼。
“拜见零余子大人。”
“不对不对。”梁桥托腮看着常欣悦:“你该叫师娘。”
常欣悦一下低头,忍笑忍得全身发抖。
旁边贺无疾满脸茫然,扭回头对上零余子青筋暴起的面容,畏惧地缩了缩。
“那么,我该叫……嫂子?”
零余子一脚踢飞一个。
“都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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