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与你交个实底。码头的七万贯我得要,我岳父的十万贯也是一定要追回来的,教主亲命,我不敢不办。可这都是小数,那丹鼎司的一百三十万贯说不定也要落到我头上,我已听到风声了。”
他亲自倒一杯热茶奉给于庆。
“如果事情能快些了结,我便有借口抽身而退,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钱?
于庆的锐气早已经被梁桥耗没了,可是,他还有底牌。
“江湖上行走,讲究留一丝情面。酩酊庄虽然是酒家,到底还是结识了一些名门大族的。梁公子,凡事不可做绝啊。”
人人都劝我大度,你这个欠债的人最没资格。
梁桥笑得更加亲热。
“这话说得对,最近我也稍稍打听了一下,烈老爷当年虽然是借着魔教的势力夺得了庄主之位,可后来,他尝到了甜头,广结天下豪强,上到江淮,下到滇闽,都有他的至交好友,我说的可对么?”
于庆冷哼一声,知道你还这样放肆?
“是谁人?”梁桥一脸求知:“若是于大哥能够说出是谁在魔教和酩酊庄之间插了一手,我也就不为难你了,回头上司责问,我也有话可说。”
于庆这算是有了底气,当即冷笑一声。
“正是大理国!”
梁桥拧了拧眉头,装作不相信。
那于庆便把他们同高丞相是如何如何亲好,甚至还有意结成儿女亲家的事一一摆出来,越说越得意,料想必能震梁桥这个魔教小卒子一跟头。
岂料,梁桥听完,居然一语未发,顾自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花鸟屏风后头,低声几句,请出一个人来!
这人长髯华服,气度不凡,于庆一见便站起了身。
“霍先生!你怎在此?”
霍先生一改常态,指着于庆对梁桥道:“这谁?我不认得他!”
怎会如此?
于庆心思百转,怎么也没想到梁桥的手脚居然这样快!而且他居然这样大胆!就不怕挑起大理国和魔教的争端吗?
梁桥便笑了。
别当我不知天下局势,大理国偏安西南,魔教所在之地乃是一道关口,让他们不敢与天朝放肆。往日你们都不敢跟魔教作对,如今怎会为区区一酒庄撑腰?别说大理国攻不破魔教,便是攻破了,天朝大军南下,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吗?
你们酩酊庄难道付得起军费?
他叫人来请霍先生去休息,好生安置一番,刻意拖了好久再回来。
天都快亮了。
于庆面如土色。
“梁公子好高明的手段,我认了。”
说罢,告辞便走。
米先生那边托人捎来了口信,丹鼎司的信件已经送往酩酊山庄了。
正午时分,门外侍卫送来好消息。
十万贯已经送达!
梁桥一夜未睡,如今已到力气用尽的边缘,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阵金星,若不是有人眼疾手快扶住,就要栽倒在地。
扶他的人是疤郎。
“你这下满意了,总可以换回你的凤儿了。”
“是!”梁桥眼泪涌了出来:“总算了结了。”
可是,那几船粮食怎么办?
疤郎好一顿叹息,你把人家粮食给烧了,现在人家已经把欠款如数还了回来,这怎么说?
“虽然这是应该的,他们也该受此教训,不过……”
梁桥扶着他的手站稳了,抬头看看他,无所谓一笑。
“劳烦哥哥走一趟,去码头货栈,叫人开仓。那三船粮食好端端的在里边呢!”
疤郎瞪大了眼睛!
原来,在卸船的时候,梁桥早就动了手脚,既然卸货的是码头的自己人,自然有办法偷梁换柱,那卸下来的三船粮食早就换成了草包。
他又叫人与周边货栈和马帮打好了招呼,大家一起配合,叫那几船货物只能露天放置。
当晚的火,当然也是他的安排。
此时此刻,三船粮食已经走水路启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