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理之行另有使命。
梁桥惊讶得张大嘴巴。
原来如此!
零余子嗤地笑出来。
“他的金石司,我的丹鼎司,都面临着追讨亏空的难题。若都像你那样,绞尽脑汁苦哈哈地跟人打口水官司,何日是尽头?你有这耐性,别人未必能忍。”
与其如此,不如另想它法。
大理国准备了两车黄金,足够抵金石司和丹鼎司的全部亏空。
庄豹是打算一次性解决两司的难题。
梁桥一口气噎在胸口。
“大人可有把握?”
“这不要你管。”零余子白他一眼:“你的使命,就是带了钱回去。”
尼玛!
此时此刻,梁桥对零余子的看法完全颠覆了,或者说,打交道这么久,到现在,他终于有了一点零余子是庄家人的感觉。他和庄豹的行事风格虽然不同,但思路是一致的。
零余子去绥江实地看过,已传信回去,命疤郎集结丹鼎司高手。现在人已在路上,镇压活尸之乱,想必不是难事。
梁桥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叫自己放心,另一方面隐隐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他胡思乱想睡不着,索性穿上衣服起来,带两个侍卫去城东。
医馆灯火通明,小学徒忙进忙出,见到他们来了,不见外的抓住人当苦力。
梁桥分到了看火炉的差事,捏着一柄扇子,蹲在炉子前小心翼翼扇火。药罐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气味难闻至极,他被熏得严重鼻塞,说话都瓮声瓮气的。
贺无疾吃了两次药,全身泡在浴桶里,煮好的药汁不断添进去。药汁乌黑,贺无疾本就小麦色的肌肤被染得更加黑黢黢,像是一辈子没洗过澡似的。
见到了梁桥,他高兴极了,可是没什么力气,只是伸出手虚虚地抱着他的脖子。
“哥哥,你会怪我爹吗?”
“他虽然犯错,毕竟情有可原。更何况,都这时候了,说他做什么?”
贺无疾不肯放手。
“我爹一生为魔教打拼,到最后,被人胁迫,落得个自裁谢罪的结局,他说过不甘心的。”
梁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怔怔地看着这小伙子,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就要失去他了。
“我让你试药,你会怪我吗?”
小伙子说不出个中道理,但他摇摇头。
“就算你的决定是错的,我也不怪你,因为你什么都说了。从我爹的死,我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不能做亏心事。”小伙子一脸郑重:“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你也别怪我。”
庄大小姐捏着一沓药方子过来找梁桥商量,见贺无疾这样情真意切、难舍难分,更加埋怨梁桥,不该把小孩子推出来。
梁桥不知道这小伙子要说什么,但怎么想,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说?若论亏心事,无非也就是跟谁打架,或者因为太毛躁闯了什么祸,生死面前,算得了什么大事?
“你不要想这些,什么事情都等你好了再说。”
梁桥粗暴把他推进浴桶,还把他肩膀往下压了压,转身就拉着庄大小姐走开。
贺无疾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滚下泪来。
“你对我这样好,我怎么能骗你呢?”
小徒弟一头热汗地端着药罐子往浴桶里倒,看见贺无疾是这样一副脆弱神情,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他:“苦瓜脸,我师父已经给你选好了墓地,是风水宝地呢。”
贺无疾一愣,“哇”地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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