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将军府待嫁女儿当堂撒泼的结果,是议婚之事暂缓,魔教那边会派一位更有分量的迎亲使者来。
不管怎样,总算也是赢了一局,鹿浅香很是得意,出门高高兴兴去游湖。
鉴于她之前的侍女不忠心护主,反而背叛出逃,她便一个侍女也不要,自己点了个小厮跟出去。
鹿将军被高丞相叫了去,好几天没回家了。
将军夫人焦心不已,根本没心力管女儿,便也由着她去,反正是在大理地界,放眼苴咩城,谁不认得她?谁敢与她为难?
吃了一顿豪华霸王餐,打扮成小厮模样的零余子总算能松快松快,把两个手腕的护臂慢条斯理解开,从路边摊子上摸了只竹骨扇,轻摇浅笑,抬起来遮住过于热烈的阳光。
他一路走,一路在各色小摊挑挑拣拣,鹿浅香在后头跟着,用面子付钱。
待到湖边,好几个船家殷殷勤勤围过来,鹿浅香蒙着眼睛点兵点将,点中了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
在她开口之前,手臂被人按住换了个方向,改成了一位慈眉善目的嬢嬢。
零余子摇摇扇子,率先登上船舱,占据最好的位子,手一指湖中心的小岛。
“去那边。”
湖畔浅水中有许多水生植物,都开出了艳丽的花朵,空气里飘着醉人的芬芳。小船飘飘摇摇,天光绚烂,湖面一片波光粼粼。
零余子侧身倚在船边,抬手举着扇子遮阳,目光放空,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在过于热烈的日光照射下,虽然凤眼薄唇,面相清清冷冷,却白到发光,毫无瑕疵,当真羡煞天下女子。
而不知是否错觉,在他束起的头发中,居然有几行白丝。
鹿浅香心里有一闪念,也许他并不是少年。
他的性子和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太不一样了,太沉稳,也太寡淡了。
说句不害臊的话,鹿浅香风评为大理第一美女,同他日日同床共枕,到如今,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真让人闹心。
鹿浅香摸了大理特产雕花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看着茶壶咕嘟嘟冒泡,并不说话。
零余子等了又等,不得不自己斟茶倒水,看着普洱浓重的茶色,舌根泛苦。
“不是成了吗?怎么还不高兴啊?”
“啊没有没有。”鹿浅香一口把梅子吞下,又捻了一颗投喂给他:“我只是忽然感觉,你的侧脸很像一个人。”
“是谁人?”零余子并不当回事:“天下如果有谁能像我,恐怕只有血脉至亲,难道你神通广大,连我的亲人都认得?”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我不认得?”
鹿浅香这几天跟他厮混,也学了些嘴皮子功夫。
“我说一个人,庄豹,你有印象吗?”
零余子眼中有片刻迷惑,但越想越混乱,肚腹中似乎有两股气息相撞,撞得他几欲作呕。
“嬢嬢,你稳一些,我晕船。”
他埋怨一句,捧了茶杯连喝两口,用苦味压住心中烦乱。
说起庄豹,鹿浅香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阴霾。
零余子摸了一梅子尝尝,虽然不爱吃,也吃给她看。
“别哭丧着脸,便是魔教换了迎亲使者来,我自然还有妙计,想都不用想,五六招已经在手中了,管叫魔教那老头子没那么容易娶到你。”
“当然我是相信你的,你不知道,我从来都是嘴笨,人们背地里议论,都说我空有美貌,脑子是傻的。这次我辛辛苦苦背了你教我的那些话,一下子就把人问住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痛快。”
那不就好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零余子眉毛扬扬:“难不成你收留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心上人?”
鹿浅香好惊讶,你怎么知道庄豹是我心上人?
“我老早就想说了,你好厉害哦!你是绥江的龙王成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