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那家清馆。
说来有趣,秦枫还是没有注意到这家清馆的招牌。
他手中举着一块瓜,低头俯视着被五花大绑的女刺客平儿,问道:“伤心吗?”
这个眉宇间带着飒爽英气的女子,哪怕是此刻成了阶下囚,也依旧高昂着自己的头颅,恍若一位即将出征的女将军,她嘴角轻勾说道:“殿下想说什么?”
“你师父那三十七度的嘴,竟然说出了那么冰冷的话,你难道就不觉得寒心吗?她要超度你啊!”秦枫啃了一口刚刚从井中提上来,冰爽提神的西瓜,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叹息道。
“啊?”平儿有些茫然,“我师父的嘴为什么是三十七度?三十七度又是什么?”
秦枫笑了。
莫名其妙的好像又钓鱼成功了。
他刚刚完全就是结合当时的情形瞎蒙的,反正猜错了也没关系,就大胆的猜测了一下,怀疑这女刺客极有可能和那老尼是师徒关系。
没想到竟然还真是。
只是稍微一诈,竟就给诈了出来,顺利到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三十七度是一种度量衡,不过,你可以不用在意这些。”秦枫很难给她去解释为什么嘴巴是三十七度,而三十七度又是什么。
平儿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嘴巴是多少?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殿下就别费工夫在我这儿耗费口舌了,赶紧杀了我吧,多的我是不会说的。”
虽然这个女刺客面不改色的排除了她和那老尼之间的关系。
但秦枫已经不相信了。
他更相信下意识从嘴里蹦出来的话。
“你知道我若是刻意针对一座寺庙,哪怕是我把它拆成粉末,一把火付之一炬,都是很轻易的。你要连累整个玉京寺的人,和玉京寺这座无辜的寺庙吗?”秦枫淡淡问道。
“虽然本王现在是朝野上下嘲讽的对象,可一座小小的玉京寺还不配!”
女刺客高扬着下巴,说道:“可你杀了大长公主的侍卫,还侮辱了她,殿下想必应该也不会那么好受吧?更何况,我只是藏身那里,殿下要杀便杀,要拆便拆去好了。”
“你们师徒二人倒是都挺冷血的,一个要超度,一个死活无所谓。”秦枫淡淡的笑了,“不过,你最好不要将希望寄托在大长公主身上,她恐怕还阻拦不了我办事。本王若认她,可以尊她一声姑母,不认,莫说是侮辱她,将她打了又何妨?”
平儿倨傲又倔强的沉默着,只是目光稍有些失神。
秦枫将啃完的瓜皮,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竹篓里,拍了拍手喊道:“李由,女刺客已经招供,玉京寺上下皆为同党,知会京兆府抓人吧。”
“喏!”
平儿的眼神闪烁着,豁然看向了秦枫。
但直到李由走出了房间,她都没有开口。
“好生呆着吧,这是你最后的时光。”秦枫淡淡看了一眼,说道。
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女刺客平儿忽然喊道:“等等,我说。”
“刺客只有我一人,玉京寺上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之前为了便于藏身,假托无家可归,在庙中落了籍,殿下没有必要为难那些无辜之人。”
秦枫顿住了脚步,嘴角带着一丝讥讽说道:“你妄图洗脱嫌疑的说辞,可真拙劣!”
“我说的是真的。”平儿坚持道,“殿下若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秦枫轻笑,“你又是何人所主使?”
“我接的是悬赏,有人在鬼市出价三千两取殿下首级。”女刺客平儿说道。
秦枫威严的目光审视的扫过女刺客颇为有料的身材,死死的盯住了她的眼睛。
“所以你与苏莹儿并不认识?”隔了好一会儿,秦枫才问道。
平儿却摇了摇头,“我与她恰好早先就认识,她经营着这家清馆,只是明面上的身份,暗地里以买卖消息为主,偶尔也会接一些悬赏。”
秦枫眉头轻蹙,拖长了音调,故意说道:“说来奇怪,你与苏莹儿行事非常的相似,就连说话的口吻都带点儿异曲同工的意思,你知道给我一种什么感觉吗?”
“就好像……你们两个是同一个人教出来的。”
女刺客瞳孔微微一缩,摇头说道:“我想,那可能只是殿下的感觉。”
“你说对了,那的确只是我的感觉。”秦枫非常赞同的说道,“但不知你是否能理解这种感觉,就是你明明遇见的是两个相隔南北的人,可一看他们的手艺,却能很笃定的判断出他们的师门。”
“那一定是殿下您感觉错了。”女刺客说道。
秦枫轻啧一声,点了下头,“也许,你接着说吧。”
女刺客满脸愕然的看向了秦枫,“我说完了。”
“说完了?不,你肯定还有想说的没说完,慢慢想。”秦枫说道。
女刺客摇了摇头,非常笃定的说道:“我真的说完了。”
“我只是接了一个三千两的悬赏,便跑来刺杀殿下,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