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追忆奇怪地瞥了杜汐飏一眼,不知道这阴阳怪气喜怒无常的少主今儿怎么就有了玩乐的心思,但是有了钱立马气足了许多,挺了挺腰板,说道:“我们家少爷已经做出表示了,你大可以试试。”
那小贩一见遇上了热血的纨绔,嘿嘿笑了几声,赶紧挥剑劈向了地上的“饮恨”,本以为那破铜烂铁定然不堪一击,谁料一声脆响过后,“饮恨”上连一道划痕都不曾出现,却是那小贩手里的利剑落下了一道缺口。
“诶?”小贩放下了剑,又换做了另一把,一挥手劈了下去,可惜依然没能伤了“饮恨”分毫,突然间就有些冒汗,知道自己是遇上了真正的宝贝。
阿寒站在一侧,低头看着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商贩,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虽是几不可见,却是落进了杜汐飏的眼底,也包括了不远处那随行作画的锦衣男子眼中。
纸上的女子变得鲜活了许多,一抹柔柔的笑意挂在了嘴边,绿了两侧的依依杨柳,也漂净了碧湖里蔚蓝的湖水,天地间再无一物能与之媲美。
坑取了小贩几百两银子,林追忆刚准备收入怀里,却听杜汐飏说道:“不是要泛舟湖上,饮酒作乐吗?怎么,得了银子就想着私吞不成?”
“啊?”林追忆还没有会意,听杜汐飏又道:“明日就到临安了,今日稍作休息也未尝不可。”
“少主的意思是——”林追忆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道这男人平日里尖酸刻薄的厉害,今日这太阳莫非是打西边升起了,他居然肯如此纵容众人。
杜汐飏只淡淡地看了阿寒一眼,要说为什么愿意放松一下神经,也许仅仅是想着将那女子刚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笑容多维持一会儿吧,
离开了曼华宫,少了宫规的约束,别说是他们想着释放一下,就连他这所谓的少主都想着任性一次呢。
付了银子,众人登上一艘画船,对面怀抱琵琶的女子柔媚而感伤,指尖轻轻拨弄着细弦,一首哀哀凄凄的曲调便流转开来,配上她那不胜感怀的歌词儿,到让人一时间有些唏嘘不已。
“江南烟雨重重
葬多少离别不相逢
几番轮回秋月
韶华空等做白头
今日你戎马前行
从此我伶仃一生
若回头
不回头
容颜终改
唤不回了曾经
……”
☆、36、羞耻往事
36、羞耻往事
一曲终了,林追忆仰脖喝了一口清酒,问那唱曲的女人道:“怎么,这是感怀身世,思念起了旧人吗?”
那女人欠了欠身子,有些怨妇一般地试了一把泪,说道:“回客官,小女子打小与人定了婚事,年前本该出嫁的,谁料逢了战事,他被征兵去了前线,至今生死未明,有人回信说他已经战死沙场了,叫我别再等了。要说不等,若是没见到他的尸身,叫我如此能安心另投他人怀里。”
“为何要做这船上的歌姬,这传出去对你的清誉怕是有损吧?”林追忆随口问道。
“我大哥逼我嫁人,我是私自跑出来的,只为了能混口饭吃罢了。”女子幽幽地说了一句,抱了琵琶又演奏起了另一支曲子。
杜汐飏斜倚着画舫眯了一会眼,也许是有了乏了,竟是真的睡了过去,连自己靠在了阿寒瘦削的肩膀上都不自知。
阿寒身子有些僵硬,伸手比划了一番,最终没有将杜汐飏的脑袋移开。
只见睡眠中的少主眉头微皱,嘴唇较之早上看起来色浅了许多,不再是那种诱惑而绝艳的红色,反倒是变作了桃花瓣一般浅浅的粉,长长的睫毛扑簌了几下,精致而魅惑的鼻梁上带着一层浅浅的薄汗,青丝散落,分外撩人,却又分外的危险。
大概,因为太过绝艳的东西大多有毒吧。
阿寒靠着画舫坐好,湖水并无波澜,所以杜汐飏靠在她的肩上睡得还算安心。
林追忆呲牙咧嘴了一番,终究没有借故将杜汐飏唤醒,而是一边喝着酒水,一边听那女子继续唱着哀婉动人的曲子。
最后,林追忆将身上坑来的几百两银子全部给了那女人,说道:“以后别抛头露面了,那雇佣你的老鸨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哪天碰上了难缠的客人,到时她逼你卖身也不无可能。”
那女子千恩万谢之后离开了画船,只留了船夫还划着小船载了这几个魔教中人在碧水上缓缓前行着。
四月闲来无事,看了一眼浅睡中的杜汐飏,问林追忆道:“林护法,说起来一直没有问及过你的身世,不知道你是因何而来到曼华宫的呢?”
林追忆的脸色突然就变得难看,挥了挥手,道:“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说说看吧,反正眼下无事可做。”天宇跟着说道。
林追忆的脸色更为不好看,说道:“这关系到我的颜面问题,说不得。”
“怎么就说不得了。”四月七月等人一见有戏,更是不依不饶起来,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说起来也亏了林追忆平日里和他们几个嬉皮笑脸的惯了,哪还有人把他当领导看。
叹了口气,林追忆苦笑了一下,将自己一生最为羞耻的过往慢慢道来……
“走开!”锦衣华服的小少爷甩开一个眉开眼笑的妇人之手,愤怒的盯着面前的一群面色不善的男人。
“嘿,您现在可不是林庄的大少爷了,感情居然没意识到自个儿现在的分量,贵庄已经被变卖了,你现在也不过是个被卖身到我怡香院的奴才而已。只是,这张小脸长得倒也秀气,做个跑腿的未免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