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辛明大手一挥,说钱他来出,又被宋清拒绝:“你要是真闲着没事干,可以先把鞭炮放了,炮声一响,应该就会有人来了。”
宋辛明觉得在理,于是掏出打火机点燃火线,一瞬间炮声四起,“噼里啪啦”地炸响了南桥村的清晨。
陆陆续续有人闻声前来,问是定的今天开业吗,宋清端着一盘拜过财神爷的旺仔牛奶糖上前,笑着回是,然后一个个往来人手里塞糖。
宋欣梅说新店开业送糖果是传统,宋清问她原因,她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宋清还是自觉照做,就当是讨个好彩头。
有几个刚睡醒就牵着妈妈的手出门来凑热闹的小孩看见还有糖吃,立马围到宋清跟前伸手要,宋清一一给过之后,他们又齐声喊:“谢谢姐姐!”
把宋清乐得找不着北。
临近十点的时候,宋欣梅接了个电话,说是面粿店来了人要订端午节的货,必须得过去。
临走前特地朝宋清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吩咐她等神龛的香燃尽之后,把上面的纸扎元宝全部烧掉,地上放完鞭炮剩下的鞭炮皮要留到中午日头最盛的时候再扫,而且要拿着扫帚往里扫,说那些都是财,财不外露。
宋清听了连声应好,又进店里装了袋糖果,让她带去给面粿店的店员。
宋辛明倒是留下来帮她招呼了一会生意,刚开始还不间断地有两三个人来买点食盐,汽水之类,买完跟舅侄两人打了声招呼,拿了糖就走。
后来渐渐的,人越来越少。
宋辛明接到电话要他去面粿店帮忙送货时,摆在收银台上的那盘旺仔牛奶糖还剩了大半。
宋清站在店门口等了一会,见确实没人,才进店往供着财神爷的神龛前拜了几拜,然后抱着纸扎元宝出来,将其一一点燃,放进空油桶里。
烧此类东西是个技术活,既不好让灰烬飞得到处都是,又要使其燃烧彻底,所以需要有人拿根棍子,时不时将底部没能接触到空气的纸扎元宝轻轻扬到表层。
宋清没怎么干过这种活,长棍往油桶里一杵,翻拌几下,不仅没能让火变大,还平白搅出许多黑灰。
她被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捂着鼻子难受得要流泪。
“你这样不行。”
曲向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伸手接过宋清手中长棍,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去洗下眼睛吧。”
宋清的眼睛已经被浓烟熏得酸涩难耐,一直不敢用手去擦,见状忙道了声谢,扭头跑去卫生间。
等她处理完出来,就见油桶里的火已经熊熊燃起,曲向文手里拿着木棍正蹲在旁边看。
“你刚从书店回来?”宋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十二点。
她拿了两把小凳子,走上前,往曲向文屁股底下塞了一把。
曲向文回她:“周六人比较多,小秦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也只能趁着中午饭点过来看一眼。”
小秦是宋清之前去书店时见到的那个店员,后来曲向文告诉她,小秦并非绵阳人,她家在江西那片,是大学休学过来旅游的。
“因为大学读了不喜欢的专业,不确定还要不要逼着自己继续读下去,甚至还为此事看了近一个月的心理医生,吃了药。”
“后来有一天突然想开了,觉得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就办理了休学,说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自我纠结上,还不如暂时搁置,找点别的事情做。”
宋清当时听完,只觉得惊讶,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觉悟,她着实佩服。
毕竟她活到现在28岁,都没能学会“想不通的事情就别想”这一人生快乐准则。
“怎么样?”曲向文扭过头来看她,“紧张吗?第一次开店。”
宋清回想起昨晚的忐忑不安,又看了眼此刻空荡荡的门面:“昨晚还有点,但今天看见客人这么少,突然就不紧张了。”
曲向文夸她:“心态挺好。”
“都这样了,心态再不好一点,我干脆收拾行李滚回北京算了。”
曲向文起身又翻了几下油桶里的纸扎,“你可说过最少要待满三个月的,别忘了。”
“没忘——”宋清捂紧口鼻,试图挡住纷飞的烟尘。
只是怕自己的钱包支撑不住……
她问曲向文:“你刚开店那段时间,去的人多吗?”
曲向文如实回答:“刚开店那会搞了活动,全场五折起,如果是你,你会去吗?”
宋清仔细一想:“会。”
然后又道:“可我这里的东西打个八折就差不多要赔本了。”
“或者……我搞个买东西送鸡蛋的活动怎么样?”
曲向文认真帮她分析:“你是想买东西就送,还是得满额才送?”
“现在本地鸡蛋20颗差不多24块钱,合一颗一块二,也就是你每送出一颗鸡蛋,所卖东西的利润必须达到一块二,才不至于亏本。”
宋清认真思考了一番,觉得可行性不大:“要不还是去批发一些西瓜来卖好了,我看现在街市上盒装的甘草水果卖得也挺好。”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甘草水果来?”一个声音突然隔着油桶传来。
宋清抬眼一看,是陈蓉。
“hello啊,前男友。”她冲曲向文吹了声口哨,成功收获一个白眼。
宋清从她手里接过甘草水果,目光却一直黏在身后跟着的女生身上,及肩短发,穿着米黄色雪纺长裙,应该就是上次照片里那位。
“我女朋友,林小琳。”陈蓉抬手介绍道。
宋清忙上前握手打招呼,刚想开口自我介绍,却不想林小琳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问道:“你是泽宇的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