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变却看了一眼窗外,秋雨霹雳啪啦,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对面廊上早已灭了灯火,“你还没告诉我,对面那位姑娘是谁?”
“一个朋友。”
陆雨梧道。
“朋友?”
姜变揉捻着这两字,“一个杀害朝廷重臣的嫌犯,你竟真心为她脱罪?”
房中倏尔一静。
陆雨梧并不惊讶姜变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但他敏锐地捉住“朝廷重臣”这四字,他几乎是立时想起当日在茶棚与细柳交手的那个人。
他抬眸:“谁?”
“大将军谭应鲲的亲弟弟——谭应鹏。”
姜变道。
陆雨梧稍怔,原来是他。
谭应鲲如今正在西北应对屡犯边境的达塔人,他的亲弟弟谭应鹏在朝中亦深受社当今圣上重用。
“难怪赵大人会怕成那副模样。”
陆雨梧说。
“那知县什么都不对你说,便是要你稀里糊涂地接下这烫手的山芋,如今安隆府知府给朝廷的奏报已经送到燕京,父皇大怒,下令彻查此案。”
姜变看着他,“秋融,听我一句劝,这桩案子你不能管。”
“我并非有意插手朝中之事,”
陆雨梧说,“我只是在为一个无辜之人作证。”
“你没有插手?那罗宁山那些反贼呢?”
姜变追问。
陆雨梧将张巡检如何捉住康二,那康二又是如何从巡检司的眼皮子底下诈死逃脱之事与姜变和盘托出,而后他默了片刻,又道:“我怀疑康二他们背后有人,否则凭那赵大人的老鼠胆子,他敢轻易放了康二?”
姜变点了点头,道:“你怀疑谁?”
雨声淅沥,窗外湿雾弥漫,陆雨梧将一封信件拿来递给他,“你先看看这个。”
姜变接来,略略扫了一眼,他脸色微变,“这信是哪里来的?”
“你来时看见城楼上那颗人头了吗?”
陆雨梧说。
姜变当然看见了那人头,入这尧县城之前便有人替他将前因后果都探听了个清楚,他将信纸揉成团,就着烛火点燃。
陆雨梧平静地看着他将烧成一团的信纸扔掉,“这是陆骧抄的。”
“……?”
姜变险些气笑,“难道你还想凭着这封信去抓侯之敬的错处?他是永西总督,还有我要提醒你,他还是你祖父的门生。”
“我知道。”
陆雨梧缓缓道,“每年祖父生辰,这位侯总督都会送上大礼。”
“既然知道,你就不要碰这里的任何事,”姜变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他神情肃正许多,“秋融,官场之上盘根错节,这本不是你想管就真能管得了的事,就连我,即便身为皇子,又能真正管得了朝堂上的哪一桩事?”
话说到这里,姜变叹了口气,“此事你一定要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