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晚越来越专注,快要忘记身边人的存在了。
“说实话,我一直很鄙视人文社科,尤其是你们学语言的。”严笑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毫不在意说的话会不会伤人,“你要是能成功破译,我兴许能更接受,华大每年给外院拨款一百万的事实了。”
她及时打断了他。
“我试试。”莫向晚温和微笑。他丝毫不在意她锐利的话语,他早就习惯了。
严笑盯着他看了会儿,墨黑的眼珠深邃似攫取。也不知她某一刻,会不会闪出熟悉的即视感。
可惜现实不是童话。
即视感什么的并不存在,这是她第一次认识他,陌生而清澈。
“你脾气真不错。”严笑喝了口茶。
莫向晚将印有波形图的资料原封不动放回去,勒好牛皮纸袋的绳子,那袋子的模样就和他刚拿到时一模一样。
“你还不了解我。”
“了解你只会觉得你更没脾气。”甄巧边笑,边皱皱鼻子。
严笑噗一声:“看出来了。”
莫向晚小心翼翼将牛皮纸袋放进双肩包内,放好后,继续正襟危坐。
气氛僵硬得恰到好处。
甄巧都忘记他们真正的相遇是怎样一副情景了,不禁为自己金鱼的记忆感到抱歉。
服务员端上了白切鸡和糖醋小排。
他们经常是川菜,总是看到辣椒,偶尔感受一下清淡的菜品也不错。
严笑和莫向晚拿起了筷子,准备开动。
不过,好像少了点什么。
甄巧一排脑袋,突然掏出手机,开启前置摄像头,并猝不及防举高高。
“哎,你又干嘛?”严笑一脸吞蟑螂的表情。
“笑一个。茄子!”甄巧冲摄像头处绽放出一个阳光大笑。
画面定格。
照片里集齐了无奈却笑得很礼貌的莫向晚,一脸不情愿眼神想杀人的严笑,与嘴快咧到耳朵、但眼角分明泪光闪闪的甄巧。
这张照片将和那张毕业照一样,出现在40岁严笑的房间的墙上。
外国语学院二楼。
英语系、法语系、俄语系、语音研究室,《当代文学》编辑部……走廊尽头,是语料库翻译学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飘满了咖啡的香气。年轻教师们在跑数据,老教授们在改论文,博士生们则在打杂工。
莫向晚坐在靠窗的座位边,握着一支马克笔出神。
2018年初,他早就发完了毕业要求的所有论文,完成了所有学术会议,甚至写完了毕业论文初稿。
按理说,他可以提前毕业,直接接受导师的邀请留校任教。
但他仍然留在了办公室。
摆在他面前桌子上的,正是一张张波形图。
路过的老师都会以为他在做脑电实验,而这是实验数据;没有人知道,那波一样的图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