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看到她仰起头来,对他露出笑容。
那笑容让她怪异的面孔变得柔和,我也看到严子非与她对视时温柔的目光。
纵然她受尽苦痛,但终于历劫归来,而他仍在原地,不离不弃,谁说这不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仍是美丽的,谁也不能破坏那份完整,就像那张凝固了他们最好的时光的照片,谁也走不进去。
我再也不能看下去,肖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善解人意,车子掉头离开,但是车子侧边的后视镜仍旧照出那双人影。
蜿蜒雨水的镜面上,他们是天地间我仅能看到的人和事。
我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肖将我送到咖啡店,我下车,他也推门下来,对我说:“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我没想到他会道歉,我摇头:“不,谢谢你让我看到他。”
“程瑾还没用完全康复,他每天都陪她去医院复健。”
我点头:“我看到了。”
“有一个人需要照顾,他就知道身体要紧了,我看他最近越吃越多。”
我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突然松动了,衷心地说:“那太好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请放心,我是个学生,自然是过一个学生该过的日子,请你转告严先生,让他不要再为我的事烦心了。”
他很干脆地回答我:“好,我会转达。”
我抬起头,肖避开我的目光。
根本不需要,像他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考虑不周的事情的。他让我看到那一幕,就是想要我死心。他从一开始就认为我是个不该存在的人,他虽然答应严子非给我一份工作,但他叫他白痴。他也不认同严子非至今还把我当成一份责任。当他觉得有必要替朋友解决我这样一个麻烦的时候,他就顺手做了他想做的。
不,他没有错,何必说对不起?他做地很对,很好,他是我最好也是最贴心的朋友,只是不是我的。
我开口,平静地说:“还有,请告诉他,我祝福他们。”
肖走了,我没有回咖啡店,而是走去了公共电话亭。
我拨了电话,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被我拨了不下十次才成功。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才被接通,那头背景声十分安静,所以传来的语言就变得无比清晰。
他说:“喂?”
我没有出声,只是把听筒紧紧按在耳边,紧得几乎要进入我的骨肉里。
他顿了顿,突然声音急切起来:“常欢,是你吗?常欢。”
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来,穿过我的耳膜,进入我的身体,随着每一次血液的流动,永不停歇地撞击着我的心脏。
我猛地按断了通话,然后再单调的嘟嘟声中轻声回答了他。
“是我,我爱你,再见了。”
我离开了电话亭,直接去了袁宇的家。
他在,一个人。
他给我开门,第一句话就是:“常欢,你决定了吗?”
他的声音里居然有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