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体弱,起初并不出彩。可他却有过目不忘之能,极其聪慧,足智多谋。后来,果然在军中大放异彩,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位置。
于傅晟而言,魏家是他的恩人。容钰与他虽不是自幼相识,可从她十五岁入伍起,傅晟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五年时间,他们相互配合,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生死。
他们,是战友。
容钰可以接受傅晟因为她占了魏家真正的千金的位置恨她厌她,自古恩义两难全,她虽然遗憾,可却不怨。
然而,她无能接受他有一日站在他曾最厌恶的那类人身边,甚至还为其做事。
若是如此,那曾经的一切又算什么呢?
“傅晟,你还记得
平洲一战吗?”
平洲知府鱼肉百姓、大力收取民脂民膏,而他的儿子更是强抢良家妇女不成,最终杀人放火,残忍的虐死了数名无辜女子,害得无数人家破人亡。
后来,平洲大旱,平洲知府却还中饱私囊,昧下了赈灾钱粮。
民怨沸腾,终究掀起兵祸。
平洲百姓不堪忍受,揭竿而起。
后来,朝廷派人镇压。
是她与傅晟一起带着兵将去的,彼时她还不是边军主帅,傅晟也不是名声响亮的儒将,他们也刚入军营不久,只上过几次战场,籍籍无名。
那次平洲之祸,皆是因恶官而起。
可平洲知府品级不高,却与京中权贵有牵连,若是回到京城,在那权贵的操作下,怕是平洲知府能脱罪。
即便过去多年,可容钰也没有忘记那一日。
他们打退了起义军,抓住了起义军的首领后,那平洲知府便对那首领大肆辱骂,而那个温润如玉的小将,竟是一句话也未说,直接拔出腰间佩刀,一刀斩下了平洲知府的头颅。
后来,更是冲进了知府衙门,又一刀杀了知府之子。
然后,他放下佩刀,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道:“今日之事是晟一人所为,请将军治罪!”他明知道杀了那恶官,会得罪背后的权贵,而他怕是也会被治罪。
说不定,还要以命相偿。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杀了,没有丝毫犹豫。
“傅晟,平洲知府虽是罪臣,可自有律法和陛下来判。你杀了他
们,乃是越俎代庖。”那时,她看着面前的人沉声道,“你可知,你或许会因此而死!你不怕吗?”
“我怕!可是平洲知府与其子罪大恶极,其罪当诛!晟杀了他们,哪怕会死,也绝不后悔!”然而,闻言,那玉面小将眉心不知何时渐上了一滴鲜红,越发衬得他面白如玉。他面色严肃认真,语气斩钉截铁,当真无一丝悔意,只有决然,“幸活一世,晟但求无愧于心!”
不仅是对这平洲知府,便是平时,他遇到不平之事,也会拔刀相助。哪怕面前的是个普通百姓,他只要看到,便绝不会任由权贵欺辱。
更不会与那些人为伍,甚至沦为其鹰犬。
“但求无愧于心……”而此时,容钰再次看着面前的人问道,“傅晟,你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话吗?”
然而,无人回她。
那青衣公子只抿了抿唇,然后,垂下了黑眸。
半晌,他才叹道:“阿钰,这是京城。况且,你如今,已不是魏家人,更不是魏家军的主帅了。”
难道因为如此,曾经的信念和追求便变了吗?
容钰终是笑了。
她猛地用力抽出了傅晟手中的鞭子,然后以讯而不及掩耳之势,越过傅晟,一鞭甩到了安子石的身上。
安子石霎时又惨叫了一声。
“我容钰这一生,有愧于魏家,有愧于生父生母,然,”她把鞭子甩还给了还在痛叫的安子石,一字一顿的道,“我无愧于心,无愧于大周
,无愧于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