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手伸过来拉她,耳边是妈妈的叫声,“多多,你怎么啦?”
爸爸的声音也加进来,“你先放开我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身体被拉扯,一整天硬撑到现在,眼前错乱着他和自己父母的脸,爸爸妈妈声音急切,但他紧紧抱着她不放手,她应该抗拒的,却在他急切的眼神与熟悉的木香里突然感觉安定,好像惊涛骇浪里茫然失措了很久,终于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么多的挣扎,竟然抵不过一个拥抱。爱情让女人愚蠢,果然如此。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嘈杂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再也坚持不下去,钱多多身体一软,晕倒了。
这一次的晕厥对于钱多多来说真是一种解脱,那些头痛晕眩浑身不适都暂时远离,堪比她最近久求不得的深度睡眠。因此当她慢慢恢复,耳边听到医生与父母的对话,再次感觉到一身沉重的时候,她真想请身边任何一个人在给自己来一拳,让她再度晕过去算了。
可惜身边没人有读心术,倒是妈妈的声音凑近了响了起来:“好了好了,多多醒了。老钱,快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爸爸妈妈都凑到病床边,头顶就是透明的吊瓶,单调的点滴声连绵不断,妈妈表情紧张,看她不说话,还追问一句:“多多,多多?你怎么不说话?是妈妈呀!”
医生在旁边看的好笑,一边翻病例一边补了一句:“阿姨,你女儿就是发烧,放心吧,肯定不会失忆的。”
“爸,妈,我没事。”她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嘶哑,不过感觉比之前刚醒来的时候好了许多,钱多多勉强笑了一下,眼睛控制不住地看左右。
医生说没有大碍,现在看到女儿醒了,钱妈妈一颗心终于落在原地,这时倒笑了,“别看了,他早就走了,一阵风似的,喏,这字条是他留给你的。”
侧头看到枕边露出的一角白色的纸张,右手扎着点滴,她左手一动,刚刚触到光滑的纸面又停住了。
钱妈妈还想开口,爸爸在旁边阻止,“女儿刚刚醒,让她休息一下吧,我们去旁边的超市买点儿水果过来。”说完拉着老伴就往外走。
病房里安静下来,钱多多沉默了几秒钟,吸气,又鼓起勇气伸出手,把那张纸打开。
信纸上印着航空公司的logo,字写得有些草,一看便知是在飞机上仓促写就的,内容很长,已经是晚上,病房里没有开大灯,就着床头的黄色夜灯,她仔仔细细地将它从头看到尾看了两遍。
看完她就将它合起来,仰头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再睁开眼睛之后,又将它展开,最后一句话写的很短,但她注目良久,反复地看,还伸出手,慢慢抚摸了一遍。手指查过黑色的墨迹,平滑的纸面,没有温度的一个个文字,这时却好像都活了过来,一个一个地擦过她的心尖。
钱多多这一次的悠长假期,足足延续了三个月。
最后走出公司的时候,感觉自己背后已经被他们的目光瞪得千疮百孔。
没办法一一瞪回去,她最后只能用眼睛瞪着走在身边的男人。许飞腿长,这时已经走到车边,开门的时候回头看她,为她的表情莞尔一笑,虎牙又露出来了,“怎么啦,多多?”
“祸水。”她言简意赅。
她笑得更加灿烂,然后一偏头吻了她。
车子开始前进的时候,钱多多微笑着望着前方,习惯了坐在驾驶位上,难得换了个角度,竟觉得眼前的风景全不相同。
剩女这条路,最后可以通往千万个结局,但她最终选择的,仍是最俗的那一条,又怎么样呢?她本来也就只是个俗人罢了。
番外
婚礼很盛大,许飞的父母也从南美洲赶了回来,对儿子的选择很肯定,两家人相谈甚欢。
钱妈妈得此佳婿,过去几年的阴霾一扫而光,整日里笑的好像摔跤捡到金元宝,逢人便说自己的福气好。
婚礼之后,钱多多很是休息了一段时间,其间猎头公司找了她无数次,她反复挑选,终于找到了满意的公司,但是意向书还没签就意外怀孕,这下连她都傻眼了。
所以,很有能力、很有前途、很希望能够在休息一阵以后重振旗鼓的女强人钱多多,在职场上一口气消失了足足两年。
两年后的一天,浦东国际机场——
“kerry,放下他,那是你儿子,不是动物。你这样颠,他要得脑震荡的。”钱多多气势十足的声音,仍有当年高级女主管的味道,可惜现在是一身休闲运动装,手里推着婴儿车,把手上还挂着尿片奶瓶袋,这些装备彻底毁了她的专业形象。
眼前那对父子玩的正疯,许一多才一岁,当然听不懂妈妈在吼叫些什么,这时被自己的老爸抛上抛下,咯咯笑的好大声。
这两年许飞工作上一帆风顺,虽然忙碌,但结婚后他任何商旅出差都带着钱多多一起飞,就连她怀孕的前几个月都不例外。
多多生下儿子许一多之后,他更是将她们一大一小都拖在身边。一开始钱妈妈不同意,但是这个男人从小被散养大的,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儿子也要跟野生动物一样,适应能力超群,在他的坚持下,许一多小小年纪就已经很是熟悉机场,在这个地方玩的兴高采烈。
“kerry!”他们正走在通往候机楼的通道里,其他游客却时不时头来诧异的目光,受不了了,钱多多一声断喝。
“停,妈妈生气啦。”停止和儿子的游戏,许飞抱着他走过来。钱多多板着脸,他腾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笑,虎牙尖尖的,还把脸藏在儿子的后面讲话:“妈妈别生气,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