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反问。
“我比你大。”她说事实,说给他听,也说给自己听。
“那又怎么样?我妈还比我爸大8岁呢。”
原来如此——钱多多眉毛动了动,果然是强势的家族遗传。
“我们在一个公司,上下级,怎么可能?”
“有关系吗?”他表情疑惑,“我不care那些。”
“我care!”被他气死,钱多多叫了一声,然后撇过头咬牙切齿,“我不是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女孩,要玩别找我。”
“我说了我是认真的。”他眉毛皱起来,又重复了一遍。
“我也是认真的!”她吼回去。
他沉默了,钱多多一口气泻下来,突然莫名沮丧。
她对他有感觉,否则不会这样心乱如麻,不会这样忐忑不安,但她真的累了,不想再恋爱,恋爱做什么?恋爱就能有结果?恋爱就能让她从现在这一切烦恼中解脱出来?
叹息了,心灰意冷,想离开。但是脸上一暖,是他的手掌覆上来,按在她的脸颊上,好像是按在她的心上。
耳边有声音,很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别害怕,我是认真的.”
太过分了,怎么都说不通?
但是鼻梁酸胀,眼角刺痛,仓促间闭起眼睛,唇上又有吻落下来,身体柔弱,没办法再抗拒那样强烈的渴望,她又叹息了一声,慢慢回抱了他。
uvl亚洲区年会第二天在公司香港新落成的大厦内准时召开。
由于这几年亚洲区在全球计划的版图上比重的不断加大,这次年会盛况空前,钱多多有幸见到了许多传说中的大佬,甚至连总裁大人都从伦敦大驾亲临。
总结报告准备充分,又有出色市场份额与业绩锦上添花,现场效果非常好,她在台上做总结报告的时候都看到那些大boss们不断对自己微笑点头。
能给这些人留下印象就是升职的最好保证之一,这样大好的机会,她知道很有些同僚就是这样平步青云的。
过去被无数烦恼蒙住了眼,这时意识清明,忽然清醒意识到许飞坚持带着她来到这里,又让她独自上台的原因,结束报告的时候她立在灯光中保持微笑,眼睛控制不住地向他所立的方向看过去。
他就站在台侧,穿着非常正式的西服,这时望着她微微一笑,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完了,她好开心,怕自己会在台上直接笑出声,钱多多赶紧低头看电脑,好歹掩饰一下情绪。
许飞下午有总监级会议,钱多多是独自回酒店的。
大门口有旅游大巴停着,服务生上前提行李,游客们在她身边大声交谈,她原本步子轻快,但遇到这样一大群人,只好放慢速度小心穿过人群往里走。
身边突然有孩子游鱼般一蹭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他们母亲的大声呼唤,闪避不及,她脚步往后交错一退,差点跌倒。
眼角一偏,忽然看到侧边有一对男女匆匆走过,那男人看上去眼熟,鬓脚略白,长得极像牛振声,身边女子非常年轻,穿着时尚,短裙长靴,侧脸竟然有三分像自己。
牛振声和一个长得有点像自己的女孩——?
太可笑了,怎么可能?
虽然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但眼睛却忍不住追随着他们的身影仔细辨认,可惜她视力不好,他们又走得急,匆匆一瞥就失了踪影。
幻觉吧?没时间去玩寻根问底与猜猜猜,钱多多笔直往电梯走。
酒店房间连着宽大的阳台,正对中心园景,她拖过白色的藤椅在小桌边坐下,笔记本电脑早已被扔在房里,想到终于可以放下这一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觉得一身轻松,再也没有打开它的欲望。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每做完一个项目都感觉达成目标,功德圆满,就想着怎么犒劳自己,度假花钱,奢侈过以后浑身舒畅。
后来职位越做越高,项目越来越大,想要达成的目标就离自己越来越远。完成之后再也没有轻易满足的成就感,往往是一个项目还没有完结的时候就急着烦恼下一个,年头到年尾咬着链子似的忙,赚来的钱都在账号里成了数字。
还是辞职吧,同一个公司,上下级,他没有心理障碍,她有。
想着怎么告诉徐飞,但是一想到他又觉得心中酸软,没办法描述这种感觉,她一个人坐着想了很久,渐渐竟有了点睡意。
电话就搁在面前桌上,铃声将她惊醒,睁开眼居然已经是傍晚,电话那头是许飞很愉快的声音,“多多,我回来了。”
她握住电话的时候微微笑,但小心着没有让笑意从声音里流露出来,“好,你到我这里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走进来之后看着她笑,右侧嘴角翘得高,隐约有颗尖尖的虎牙露出来,她之前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他的笑容,这时不争气地一阵目眩。
坐下之前他没忍住,伸手拉了拉她披散开来的头发。
克制住自己想笑出声的欲望,钱多多退了一步表情严肃,“别乱动,我真的有话要说。”
还没开口就有电话铃声在耳边响起,还来不及接又有另一个响起来,不同的音乐双重奏,大有不被接听不罢休的架势。
谁这么有默契?钱多多暂时放弃开口伸手去摸电话,号码熟悉,是自己老妈打来的。镇定一下,她摒逐气开始回应,耳边听到许飞也把电话接了起来,开口讲的是法语。
完全不知道女儿此时此刻的状态,钱妈妈在那头说得简单,叮嘱她上海突然降温,让多多回来时多添件衣服就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