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了?”听闻营帐外有吵闹声,凌霄唤来谷雨询问。
“王妃,军中混进了刺客!你先别离开营帐,如今你的身份不便暴露,以免给了贼人可乘之机。小雪和清明会在这里保护你的。”谷雨说完便离开了。
刺客?北齐的人?北齐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口派刺客来刺探东陵大军?
凌霄心头一突,外人并不知道她与若谌的婚约,绝不能让北齐的探子发现自己身在若谌的大营!她现下穿的是和六组一样的玄色劲装,虽然简练,但女性的特质依然太明显,难保北齐那边的人不会认出自己。
有了!凌霄想起来,自己从师父那里弄来了易容的面皮,假脸可从额头一直贴到脖子以下,甚至能仿一个喉结出来!她真是感谢自家师父的奇思妙想,先前没想太多,如今连军中都不安全,有了这个,便不怕被人认出来了!
她迅速从行囊中将假脸找出来,躲到屏风后,仔细对着水贴上去。待大功告成,凌霄一看,果然是男儿的模样,倒也俊俏非凡,果然是她师父的手笔,出自她老人家那儿,想来除却老得看不出年龄的,只怕别的假脸也是这般美貌吧。凌霄无奈,这样的话哪里还能掩人耳目,师父也真是太执着于容貌了。罢了,好歹明着换了个身份。
若谌急忙赶来看望自己的小妻子,“你可别生气,不是非要你躲着,只是现今你不便暴露,我才
……”
凌霄尴尬地回头,急急忙忙将衣带系上,但捣鼓半天也没弄对地方,稍稍咳了咳,润了润喉,发出的已然是清脆的少年声,“你快来帮我弄一下带子,东陵男子的衣物我不大熟悉。”
“霄儿,你这是作甚?”若谌刚问完便察觉自己说了句废话,这不是十分明显的么?还有比换张脸更掩人耳目的么?
“我来吧。”若谌叹了口气,不知是该笑话她还是该夸她聪明。
凌霄因着要整理着装,一头墨发披散而下,端着一张清秀的少年容颜,只着中衣,带子甚至未系好,外袍只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若谌的衣物于她而言实在大了些,只能穿上之后再束上袖口。若谌近前仔细给她打理着,营帐冷不防被人拉开,七组头儿看着姿势暧昧的二人,怔了半晌,僵着身子红着脸退下了。
若谌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小小,这下我该被人误会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若谌吃瘪的模样深深地取悦了凌霄,她不客气地嘲弄了好一会儿,任由自己被若谌伺候着,“除去六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在这儿么?”
“嗯。”若谌拿来雪白的缎带为她整理宽大的袖口,“虽然都是信得过的近卫,不过保险起见,越少人知道越好,六组都是最亲近的人,也是实力最强的,对他们,你可以完全放心。好了,过来,我为你束发。”
凌霄乖巧地转过身,
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眨着,“你还会束发?看不出来,谌王殿下伺候起人来这样熟练,我当你天潢贵胄,不知糟糠为何物呢。”
“小小,我是一名战士,你见哪个上战场的人随身带着仆人?自从军伊始,大多事情都是我亲力亲为。再者,我很期待你我的大婚,曾在东陵国都的时候,还特地与皇姐皇妹学习过,莫说穿衣束发,就是让我为你点绛唇,描花钿,我也是信手拈来。好了。”
若谌说得轻松,凌霄这个听众内心却是一片惊涛骇浪。曾经凌铮让她为出嫁做准备,学习书画等等,因着要暂时弃武,她甚至暗暗嫌弃了这个未婚夫许久,哪知道,这人堂堂七尺男儿,竟为了她特地请教女孩儿家这些东西。
心里似乎被一股暖流充斥着。
说不感动是假的。
凌霄瞧了眼铜镜,只见青丝被尽数束起,虽然只是十分寻常地束发,但若谌的手法异常轻柔,好似十分熟练,甚至比明兰做得还好。明兰自小和她一同长大,照顾她起居不知多久,仍时不时会弄疼。
可一想到这个,凌霄又禁不住吃味起来。
“你怎的这么厉害,之前是找谁试练的?”
若谌一怔,见凌霄语气有些别扭,心中窃喜,“小小这是吃醋?这个大可不必,我皇兄殿里的长公主还是个娃娃大小,我那小皇妹也高不过我腰侧,都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得亏是你家里人,不然我要
气死,你可别在外面拈花惹草,不然本公主一鞭子抽死你!”凌霄说得蛮横,不自觉地又自称起“本公主”来,但字里行间已没了酸味,听着倒像打情骂俏。
若谌刚想回她,营帐外便不适时宜地响起了咳嗽声。
是七组头领。
“进来吧。”
七组首领大抵是觉得自个撞破了主上的好事,愣是没敢抬头,垂眸道,“探子都抓出来了,但他们舌下藏了毒药,在被揪出来那一瞬便都自尽了,老八动作快,卸了其中一个女子的下巴,把她打晕了。您看这?”
若谌深邃的蓝眸闪了闪,“泼醒,务必留活口,用尽一切办法把能问的都问出来。”
“是!”
七组首领退下,若谌转头问到,“你可觉得残忍?”
“不会。”凌霄摇了摇头,“这要是我们的人被抓到了,应当只会更惨吧。他们既已选择了走这条路,就该料到会有这一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来的多余的一颗心去心疼别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国家能不能保住呢。”
“保得住,相信我。”若谌紧紧握着她的手,略带歉意,“你既换了容颜,想在军中走动便走走吧,带着谷雨,不能去的地方远远看着便好,别让谷雨难做。军令如山,你如今不是公主与王妃的身份,我不可为你开放太大特权,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听闻阿铮说你会医术,可以去军医那儿帮帮忙。我可能没太多时间陪
你。”
“我信你。”凌霄点点头,“不必多言,我都懂,我既来了,势必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本公……我虽然对外刁蛮了些,但不至于不懂事。”
营帐内,气氛不断升温。营帐外,七组老大有些感慨。
没想到自家主上心系三公主多年,最后还是变了心,果然爱情什么的,就不可信。亏他还以主上为楷模,每日做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梦,苦苦等着老家隔壁那位小村花呢。
况且老大移情了便移情了,怎的还找了个男人?虽说那个小家伙长得是不错,但……老大这移情可太惊世骇俗了,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稍不注意,他竟然断了个袖?
其实七组头领最担心的倒不是三公主,也不是老大怎么就突然想不开看上了男人,而是……
当真难以启齿,他头一回掀帘子的时候,俩人才开始共赴巫山吧?瞧着那小哥模样还挺羞涩,隔了小半会儿……居然已经结束了?!还穿戴整齐了?!主上莫不是这些年与周边小国打仗伤了身体,已经……不行了?
该不该问军医要点大补的汤药呢?
老七感觉头都大了,可为着主上的颜面,他也不好和其他弟兄讨论不是?究竟该如何委婉地向军医表示,他需要煎一壶……壮、壮……的药呢?